第173章 第四位(第2/3頁)

可能是個法陣,也可能是個虛空裂隙。

正因為這條通道的存在,螢雪才得以來到玉昆,脫離祈族的掌控,卻又落入梵天界的手中。

而那條通道,就是赫赫有名的“落星壑”。

也是她師父一直在尋找的地方。

她的師父……

南棠忽然蹙眉,靜默片刻,忽然從腰間扯下傳音玉。

青光綻起,沉斂的男人聲音從玉石之中傳來。

“虞尊這麽晚找我,可是發生了什麽急事?”

“師兄,師父的命魂牌可還在重虛宮?”南棠問道。

對面那人,是江止。

江止似乎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我正想找機會同你說此事,前兩天重虛大祭,我才發現師父的命魂牌,完好無損。”

南棠猛地沉默。

修士的命魂牌乃以命魂所制,人在牌在,人亡牌散。裴玄熙離開重虛宮前往浮鯨海時,就在重虛宮留了一方命魂牌,若是他殞身,則命魂牌會化作灰燼。

如今……裴玄熙的命魂牌還完好,這意味著他們的師父並沒死。

但這就不對了。葉司韶說裴玄熙乃是他千萬道心化身之一,為的是入塵世歷練,後來化身歸位,他才擁有裴玄熙的記憶與感情,可化身歸位,也就意味著裴玄熙已經消失。

一個已經殞身消失的人,命魂牌怎麽還會留在世間?

“南棠?”江止遲遲未聽傳音玉傳出回音,便喚她名字。

“我知道了。多謝師兄。”

“南棠,此事有些蹊蹺,我會想辦法查明。你剛出任長淵脈尊,當務之急是籌建長淵,這些事先放放。”江止聽出南棠語氣不對,勸道。

“我有分寸,這件事師兄別碰,你也別去查。”南棠斷然道。

江止還要再問,南棠卻不欲多談,又說了兩句,便匆匆收起傳音玉。

天星已然沉落,夜空一片漆黑,天將要亮起。

南棠迎著朝陽將升的方向而立。

葉司韶到底是不是她的師父?如果不是,那他將她收為弟子並領入梵天界的原因是什麽?是為了螢雪?螢雪是他想煉制的“無”?

螢雪是裴玄熙所救,他又清不清楚這二者間的關系?

一切,都沒有答案。

————

嘩啦——

海浪聲不斷響起,一望無際的海面正掀起滔天巨浪,浪頭如同山巒般傾倒,濺起潔白如雪的浪花。天際厚雲密布,沉沉地壓在海上,雲隙之間透落幾束光芒,打在這片海域上,光影交錯間,是難以描繪的洶湧壯闊。

雲層之上,一片晴朗。

一尊巨大的飛閣隱匿於雲端,飛閣閣高三層,閣外是片鳥語花香的小花圃,幾只青鹿安逸地漫步其間,一派平靜安寧,與雲下的驚濤駭浪形成鮮明對比。

樓閣的最高層,四面無攔,只有白縵垂落,半遮半掩著閣中坐的人。

銅鶴香爐裏有裊裊升起的白煙,青玉茶案上放著兩只琉璃茶盞,盤膝坐在青玉茶案旁邊的男人正從案頭的石爐上提起一壺燒沸的水,緩緩注入茶盞中。

茶盞中有花綻開,一縷白霧浮起,在半空中幻化出小鹿逐野的有趣畫面,幽香頃刻間四溢。男人伸出纖長的手,托起其中一盞茶,轉身送到倚門斜坐的人手中。

“能進落星壑了嗎?”那人接下茶,只放在手中把玩著,並不喝。

“六十幾年你都等了,怎麽還急這一時半刻?”煮茶之人坐回茶案旁,捧茶細啜。

“落星壑中出現異動,我要進去看看。”那人將茶擱到地上,手隨意搭在膝頭,小臂垂落,指尖輕探,一只血紅的蝴蝶輕輕落到他的指尖。

“異動?祈族人有動靜了?”葉司韶飲著自己泡的茶,露出一縷愜意。

對面那人並不回答,他指尖輕轉,血蝶從指甲上繞到他的指腹上。

葉司韶也不追問,只啜著茶續道:“現在進落星壑,你就不擔心祈族人發現你的蹤跡?”

“今時不同往日。”對方冷道。

“也對,若你可以破除身上符鈴,得到‘無’之力量,便是古祈族也對你無可奈何。”葉司韶漫不經心道。

對面的人一震指尖,血蝶飛起。

“你就這麽確定,我身上的東西,就是‘無’?”

“我養了你六十幾年,為何不知?”葉司韶擡起手中茶盞敬了敬他。

他冷冷與葉司韶對望,只道:“廢話少說,快點想辦法打開落星壑,我要進去。”

葉司韶對他放肆無禮的語氣毫不介意,只是笑著,宛如長輩看著家中任性的孩子。

“賀無歡追來了。”他卻沉眸望向閣外。

“追來就追來,大驚小怪什麽。”葉司韶淡道,“她是金梵,你也是金梵,她又傷不了你……”

話音未落,對面坐的人忽然起身,血色蝴蝶振翅飛走。

蒼白的面容,嫣紅的唇,寬松的衣袍,微敞的襟口,右鎖骨之下,一道赤金梵天紋赫然繪於雪白肌膚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