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和好

地下砂石松軟,間隙裏填充柔和光芒,光芒從夜燭身上散發出,他與南棠被彩綾纏在一起,像個大繭子般往下沉去,直到除了夜燭光芒所照亮的方寸區域外,余下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的深度,才停止。

南棠萬沒想到二人在第十三層塔的重逢竟以鬥法做開場,還被他五花大綁困在懷中,氣得柳眉倒豎,怒而質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你知道是我還出手?”夜燭開口,換了具身體,嗓音與從前不同,沉且沙,說不盡的慵懶。

他說的是適才南棠毫不客氣打出的三道符箓。

“是你又如何?你偷襲我還不準我還手?”南棠冷笑,又掙了掙,依舊掙不開彩綾,“把這玩意兒給我松了!”

“不松!”夜燭斷然道。

不知是不是南棠的錯覺,纏在二人身上的彩綾不止沒有松開,反而縛得更緊,讓她徹底貼在夜燭胸前。南棠一仰頭,額頭就要撞上他的下頜,唇也險險要擦過他的頸窩,氣得她雙頰滾燙,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別生氣,看看上面。”夜燭卻在此時道,示意她往地面望去。

“你最好有合理的理由。”南棠惱火地拋下一語,神識外放。

就不該讓他擁有人身,比起當寵獸時差太多了,得了自由就放肆,可恨。

想歸想,她的神識還是浮出地面。

地面落滿淩亂彩綾,四下無人,一片靜悄悄,忽然間地面上一道彩綾悄悄動了起來,如同蛇般遊到某處,倏地化作電光,向天際猛地竄起。

只聞“砰”一聲輕響,彩綾撞到半空中的某樣東西,狠狠一束,將那東西拽落地面,現出形態。那東西是只隼鷹,外表來看與真獸無二,但墜到地面時四分五裂,內裏全是木制,刻了許多符咒,應該是只機關隼鷹,可隨環境自動隱匿身形氣息。

“有人一直在跟蹤窺探你們。”夜燭聲音再度響起。

南棠心頭已凜,無暇再顧自己被夜燭綁在胸前這件事。

“從踏進回龍塔的那天起,這玩意兒就一直在跟蹤你們。將螢雪引開,也是為了確定它到底是在窺探哪個人。”

“你早就發現了,為何不告訴我?”只要想想自己被人暗中窺探了三天,南棠心裏就一陣發冷。

“這東西很精巧,一開始我亦無法確定,告訴你也沒用,為免打草驚蛇,這才花了點時間追蹤。再說了……我同你說話你理過我嗎?”夜燭解釋完又補充發泄了句自己的怨念。

“怪我嘍?”南棠撇開頭。

“不敢。是我有錯在先,怎敢怪你?”夜燭勾了絲笑,溫聲道,“看在我勞心勞力幫你抓出窺探者的份上,可否將功折過?”

這錯認得幹脆,叫南棠挑不出毛病,再加上她那氣早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慢慢消散,時至今日勉強保持的,也就是那倔強的面子而已。

“想我沒有?”見她不開口,夜燭又道。

“不想。”南棠嘴還硬,口是心非。

“可我想你。”夜燭低聲道。

南棠唇畔的笑有些憋不住,揚起又落,落起又要揚——不管怎樣,夜燭嘴裏冒出的這幾句話,讓人聽了著實舒坦。

“糟了,螢雪!”忽然間,南棠想起被土丘吞噬的螢雪來。

夜燭不悅地“嘖”了聲,道:“煞風景!他不會有事。”

“是你……”南棠擡頭盯著夜燭,陌生的臉龐,熟稔的氣息,有些讓她無法適從。

“你和他已經單獨相處了三天三夜,怎麽還念著他?接下去是不是該單獨陪我,嗯?”夜燭不滿道。

這話說得……南棠覺得自己像凡間帝王坐擁三宮六院,還得雨露均沾。

“那你要我怎樣陪?”南棠換了個假笑望向他。

別說,姬瀲這張臉雖然比不上仙舟裏他的本體,但眉間風流眼底桃光卻真如他的名字般,道盡一個“瀲”字,加之內裏換了魂神,輕浮猥邪散盡,留下的就只有媚修的風情。

男人的嫵媚,自與女子不相同,溫柔繾綣之間又藏幾分霸道,軟硬兼顧,被他拿捏得死死。

“你說呢?”夜燭騰出一手,捏上她的下頜,輕輕擡起。

有些撫觸,渴望了多年。真實的接觸,肌膚間的摩挲,自與魂神相融不同。

魂神有魂神的樂趣,肉身有肉身的歡愉,都是一種極致。

眼前是柔潤的唇,唇形飽滿,唇色誘人,溫熱氣息微吐之時隱約可見貝齒,撩人萬分,再加上多日不見的相思作祟,催發男人最直接的念頭。

南棠垂了眸,不看他的眼,只盯著近在咫尺的他的鼻尖。

“把衣裳褪了吧。”他低聲道,氣息掃過她臉頰。

南棠心臟劇跳,腦中卻很快掠過些什麽,在他即將觸碰到她唇瓣之時,她忽然開了口。

帶著一絲壞笑的聲音響起。

“夜燭,你真要用這具肉身與我……”後面的話南棠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