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仿佛被猛地捏住後頸, 兩個江戶川亂步突然同時縮了縮脖子，安靜了下來。

中島敦默默在心裏吐槽，“這種被大家長抓包了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啊…”

江戶川亂步在一片安靜中率先開口：“社長，我有在好好教育他哦！”

偵探先生冷冷哼了一聲, 卻沒有說話。

福澤諭吉沉穩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 “我馬上到, 這次我希望我到了的時候你還在這裏, 亂步。”

偵探先生嘖了一聲, 不耐煩的說道, “真的是夠了！緊追不舍煩死了, 亂步大人沒心情和你們多說！”

雖然他這麽說道, 但並沒有離開的動作, 而是依舊待在原地。

福澤諭吉的聲音裏帶著安撫, “我馬上就到了，在此之前先稍微忍耐一下吧, 亂步。”

江戶川亂步從旁邊拉扯過來一張靠背椅子, 把自己摔在上面, 挑釁的沖偵探點了點下巴，用拱火的語氣說道，“你是什麽別扭的小孩子嗎？”

“哈？”偵探先生也拽過來一張靠背椅子，翹著二郎腿把背靠在軟墊上，右手手指點了點扶手發出沉悶的聲音, “等就等, 我可不介意做出打破小孩子微弱希望這種事。”

“那種事亂步大人完全不在乎, ”江戶川亂步說道, “先搞清楚你那邊的事再說, 亂步大人這邊可是全都清楚。”

偵探冷笑, “爸爸和媽媽死掉的時候，你也是這麽不在乎嗎？”

江戶川亂步冷冷的看著他說道，“爸爸和媽媽死掉的時候也沒想過亂步會變成這樣的吧？”

一時之間，空氣好像都被凝固了一樣。

過了好一會，才有動靜出現。

江戶川亂步挪了挪手臂，咬咬唇，坐在椅子上動了動，最後還是開口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麽說的。”他的聲音裏有著懊惱的情緒，他張了張口，語氣變得幹巴巴，“爸爸媽媽應該會給你一個擁抱才對。”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偵探面無表情，“但我認為，爸爸媽媽不會給我擁抱，但這不重要，他們的反應我以後見到他們之後就知道了。”

門口傳來動靜，一直保持安靜的中島敦動了動，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太宰治，見到熟悉的前輩示意自己跟著他一起出去，中島敦松了口氣，把躺在地上的男人帶上，步伐匆匆，追在太宰治的後面，向社長和亂步先生鞠躬後快步離開，把空間留給兩個江戶川亂步和趕來的福澤諭吉三個人。

“但我一定會給你擁抱，”福澤諭吉說著很少說過的親密話，有些不自在，但眼神牢牢鎖定坐在椅子上的偵探先生，“亂步，你得告訴我們，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

偵探默不作聲的坐在那，沉默得像座雕像。

江戶川亂步磨磨牙，忍不住站起身，胡亂抓了把自己的頭發，大聲喊道，“算了算了！不想說就算了！亂步大人又不是什麽壞人，煩死了！”

江戶川亂步走到偵探先生的面前，彎腰，眼睛直直看向偵探先生和他一樣的綠色眼睛，“不管怎麽樣，你還是江戶川亂步，對吧？”

偵探和他對視，“…嗯。”

“好了，”就像得到了什麽重要的答案，江戶川亂步直起腰，好像放下了什麽包袱一樣輕松的說道，“那就沒問題了！”

江戶川亂步吐出一口氣，轉身朝窗戶走去，然後在被打開的窗戶前猛地轉身面朝偵探，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江戶川亂步身上，然後被他的身體分散，化作無數光線落在地板上。

“都是江戶川亂步的話，絕對沒問題！”江戶川亂步這麽說道，“亂步大人可是一個乖孩子，會讓父母驕傲的乖孩子，無論你做過什麽又變成什麽樣，絕對不會讓爸爸媽媽失望的！”

“你還是一開始的江戶川亂步的話，”江戶川亂步語氣認真的說道，“就一定沒問題。”

“對吧？”

江戶川亂步看著偵探先生，問道。

偵探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下了翹起來的腿，雙膝並攏，背脊挺直，黑色的大衣攏在肩頭，一只手放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放在膝蓋上，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微微仰起頭看著江戶川亂步，“如你所見，”他的語氣平淡，“我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不一樣，你有你的低谷與生活，我有我的選擇和復仇，”

坐在那裏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一樣的偵探對江戶川亂步掌心朝上，露出手心裏厚厚的繭子，“即使我的手沾滿鮮血，即使我的靈魂汙濁不堪，即使我已經選擇和仇人一同覆滅，你也覺得我還是一開始的那個‘江戶川亂步’嗎？”

江戶川亂步站在被陽光籠罩的地方，窗外投.射的陽光和昏暗的室內有一道光暗的交界線在他們兩個之間，細細看去，還能看見接近窗戶的地方上空，在陽光照射下的空中上下浮動的塵埃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