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齊宣腳下的路,是用旁人……

臨淄城內,青夜灌注了靈力的話在風中回蕩,一時間,周圍百姓不由停住了動作,齊齊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公子宣回城了?”

“可這好像不是王族的車輦……”

“那面王旗的確屬於公子宣,不過……執王旗出行向來都是祭祀遊獵這樣的場合,公子宣出遊歸齊,也需這樣大陣勢嗎……”有人遲疑道。

“難道是有人冒充?”

“冒充王族可是大不敬的罪名,臨淄城中豈敢有人這麽做。”

“竟然執王旗於城中縱馬狂奔,真是胡鬧!”相貌古板的老者甩著袖子,怒道,“公子宣如此,將來如何能擔當齊國社稷!”

作為先王後所出的嫡長子,公子宣本應該是最有資格繼承齊王之位的人,但他卻又是當今齊王眾子中修行天賦最低者,於文才上也無什麽長處。

齊王雖然寵愛這個嫡長子,卻遲遲未立太子,以至於朝堂之中人心浮動。

“這也沒有什麽值得意外的,公子宣從來都是荒唐之人,不僅在修行上天賦平平,行事也很是恣睢,無才無德。好在王上也知他荒唐,這才遲遲不立太子。”中年文士嘲諷道。

臨淄百姓看著一路疾馳而來的馬車,一面退讓,一面忍不住與身邊人低聲議論,語氣多有鄙棄,公子宣在都城中的名聲一向不算太好。

齊宣如此做,連躲在暗處窺伺的人也覺得奇怪,公子宣明知自己在被追殺,性命危在旦夕,為何還要這樣大張旗鼓地進入都城?

按照常理,他本應悄悄入城,再回到王宮,請求齊王徹查他被追殺之事才對。

公子宣如此,分明是在求死。

車輪碾過青石板鋪就的路面,王旗在風中招展,臨淄百姓的議論聲不斷傳入車內,齊宣聽著這些不算友好的議論,神情不見任何變化。這些話,十多年來,他已經聽得太多了。

何況他今日令青夜執王旗立於車頂,刻意亮明身份進城,為的正是將事情鬧大,如此,議論的人自是越多越好。

想殺自己,這應當是幕後之人最後的機會。

他策劃了這麽多場刺殺,甚至不惜動用了侍奉在自己身邊十年的青雀這枚暗棋,又怎麽甘心最後還是讓自己回到了齊王宮中。

所以臨淄城內,一定還有一場伏擊等著自己,而齊宣,要讓臨淄城無數百姓都親眼看著這場被迫暴露在日光之下的刺殺。

唯有如此,他的父王才必須給他一個交代。

對於要殺自己的人是誰,齊宣心中也早有猜測。這並非什麽難事,畢竟最想他死的,也不過就是那幾人罷了。

所以,若不將此事鬧大,以幕後之人的身份,怎麽能讓他為魏老還有那些護衛的死會付出代價。

齊宣眼中好像有墨色翻湧,此番離開臨淄遊歷,終於讓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無論他願不願意,出身王族,他的身份便注定他不可能自由。就算他不想爭,別人也不會放過他。

齊宣腳下的路,是用旁人的鮮血與屍骨鋪就,所以他不能退。

馬車一路向王宮而去,暗處的人終於按捺不住,黑衣人穿行在屋頂上,箭雨自上方落向馬車。

看著這一幕,車夫的手抖得幾乎要抓不住韁繩,他果然不該一時貪財,接了這樣一樁差事!

馬車內,離央的手放在靈石上,隨著靈石破碎的聲音響起,馬車周圍撐起一層暗金色的光盾。

所有箭支在接觸到光盾之時都被消融為無形,車夫看著眼前這一幕,終於松了口氣。

他心中一陣後怕,方才箭雨落下之時,他還以為自己會就這樣丟了性命。

受驚的馬撒開四蹄狂奔,周圍百姓沒想到鬧市之中會突然出現黑衣殺手,隨著一聲尖叫,眾人驚惶逃竄,熱鬧的街市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臨淄城中,已經許多年不曾發生過這樣明目張膽的刺殺。

在一輪箭雨之後,數名黑衣人從上方落下,手中法陣展開,要將馬車攔下。

但撐開光盾的馬車卻踏碎了法陣,得以繼續向前。

有黑衣人運轉靈力,終於穿過光盾,立時揮刀斬向拉車的白馬。

危急之間,離央卻沒有再動用靈石,揮手將懷中白狐扔了出去。

陡然被扔出車中的姬扶夜一臉茫然,身體在空中自由落體。眼見凜冽刀光將要落下,他狐尾一甩,靈力激蕩,數名撲上前的黑衣人便被擊飛。

靈光閃過,姬扶夜化為人形,玄色長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如謫仙降世。他微一擡手,一柄落在地上的長劍便落入他手中。

馬車中,離央看著這一幕,微微挑了挑眉,並不意外,他果然已經能恢復人形了。

姬扶夜迎風而立,神情淡淡,他體內靈力運轉,手中長劍分化出數十道劍影。隨著他手腕翻轉,劍影疾飛而出,呼嘯著穿過黑衣人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