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沒有殺豬的第二百二十七天 護我人境,……

米贊被警衛員攙扶著向後撤離的腳步都在顫抖,每一步踏上去的似乎不是平坦的地面,而是支零破碎的薄冰層。

高空的血雨依舊在持續地下著,帶著令人驚心動魄的紅色吞噬了整個A2戰區。

倏然間低頭,米贊卻發現警衛員的手腕已經被自己巨大的力氣捏出了幾道淤紅的引子,而自己那雙幹皺的手也在視線中不斷地顫抖著。

這種空前的恐懼幾乎蓋過了米贊心中所有的貪婪與計謀,身體內每一個神經細胞都在發出刺耳的慘叫聲。

直到通過層層手令走到那扇金屬大門前,米贊深呼吸了數次後,這才將自己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下來。

“尊者,您還好嗎?”一旁的警衛員忍著劇痛,低聲問道,“時間緊迫,恐怕那頭吞噬魔獸拖延不了多久了。”

“偽神級強者,果真可怕。”

米贊收回緊攥住警衛員的手,試圖讓自己的身軀不在顫抖,只是開口時那語氣裏的恐懼之意還是掩蓋不住,“鳳關因為多年征戰,晉級偽神級境界時他的身軀狀況,其實已經發揮不了他本身實力的七成,可就算是這樣,他居然也能夠從二十多頭巔峰王將的利爪下活下來,雖然如今下落不明,但他一定還活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伺機恢復來找我復仇……”

“有一個鳳關就算了,如今早已入籠的獵物居然也晉級到了這種恐怖的境界,真的是……”

一旁的警衛員深深地低下頭去,驚心動魄地聽著這可怕的秘密不敢發出一聲動靜。

米贊嗤笑一聲,又說道,“偽神級又如何,哪怕是暴雪虛空內部埋葬著的那具神軀,不也只是我們長生殿把玩在手心裏的物品嗎?就算她霍小小努力翻盤欲要做個攪亂一切的變數,其結局一樣是注定的。”

而後米贊深深地看了眼高空之上那依舊在糾纏著的一人一獸,低聲道,“一號,走吧。”

被稱之為一號警衛員微微俯首應聲,“是。”

只是這位多年守在米贊身邊的一號警衛員轉身去開啟金屬大門時,他那眼底的恭敬之色倏地消失的無影無蹤,留下的只有同這雪境之上億萬將士一般義無反顧赴死的堅定。

這位謀無遺策,深惟重慮的老將軍總是在說變數,諸不知,這變數從一開始便早已潛伏在他的身邊。

在那權力之巔的寶座上坐久了的米贊,總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對他來說,就算是偽神級強者也不過是他規劃大局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當年的鳳關鎮壓了他多年,最後還是在他與暴雪王將們的聯手算計中,一怒而下拎著劍獨身闖進暴雪虛空,遭受虛空內部二十多頭巔峰王將圍攻,最後落敗至萬裏冰層之下再無音訊。

所以如今這個身受重傷,寧可背負滔天罪名奔赴萬裏也要為戰友復仇的小姑娘,米贊更是從一開始便未將其放在眼裏。

對於如今的米贊來說,情感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信的東西,無論是愛還是仇恨。

其實曾經他也如鳳關與霍小小一樣,癡癡地守著那如浮萍般縹緲的信仰,在那一場又一場的絕望戰役中,總覺得星獸大軍總有一日會被將士們殺怕殺盡,人族的星域終將高舉勝利的旗幟,回歸和平年代。

只是這些東西在這持續性的一百多年內的征戰裏,幾乎全部都被消磨殆盡。

暴雪前線戰場猶如真實存在於這世間的人間烈獄,每一年都有將士面對這屍山血海精神崩潰。

這種無法克制的崩潰無關性別,也無關實力。

在生與死,血與淚的廝殺中,哪怕是超神強者都與一位普通的D級戰士別無二致。

一切都是平等的。

他們一次又一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戰友同胞被星獸撕咬成數塊,一次又一次頂著極大的恐懼在這血色的世界中活下去。

幾乎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住如此大的精神壓力。

只是大多數將士都選擇了頂著壓力繼續戰鬥,因為他們的身後就是自己的親人朋友,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

而另外一小部分人,則是做出了與鳳關此類將士完全相反的選擇。

最一開始霍小小遇到的星際海盜匪天策是如此,如今叛出人境投靠於長生殿的超神米贊也是如此。

只是與匪天策這類光明正大叛逃的將士不同,米贊叛變多年卻幾乎沒有暴露過任何痕跡。

哪怕是長生殿內,除了殿主與微光也再無任何人知道燎火尊者的真實身份。

列如帝王謝鴻光布局多年,在臨死之前收網時其余三大尊者全部被斬殺,唯有燎火尊者依舊查不到任何蹤跡。

若不是為了得到霍小小的精神源,米贊以身為餌主動暴露身份,否則這個驚駭世俗的秘密不知道還會被隱瞞多久。

此時天際之上,吞噬魔獸的嘶吼聲逐漸變得沙啞,那激昂的刀鳴卻越來越振聾發聵,像是剁頭台上那行刑者在磨刀石上來回打磨著刀刃,一聲又一聲地無限放大著米贊心中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