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銘也在武學上真的很有天賦……再復雜的刀式他都能很快的學會……”

月白半長發的少年因嫌頭發有些阻礙視線了,便將其束在腦後。

因為長時間的練習,小小少年的體力有些跟不上他的運動量,他的呼吸聲有些混亂和急促,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淌過,順著下巴慢慢的滴落。

啪嗒。

水滴濡濕了地面。

終於在他練握刀的手都開始顫抖之時,他被應允休息一會。

他坐在房屋前的台階上,一只手握住頭發,另一只手將繩子向頭發上纏繞,但很顯然他的手比起束發更適合握刀,紮了許多次他都未將頭發完全的服帖的束好,總是有一兩縷不聽話的白發劃過他的指側垂下。

直到一雙小手將他落下的碎發向上攏起。

繼國銘也偏頭看到比自己小許多的幼弟,繼國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繼國嚴勝。

繼國家十分看中長幼尊卑。

繼國嚴勝是不被允許靠近繼國銘也的。

“……還是不要靠近我了。”

繼國銘也平靜的開口。

“會被,罰跪祠堂。”

“……沒關系。”繼國嚴勝對上那雙鎏金的眼眸偏了偏頭,他的養兄有著無比耀眼,幾乎是灼目的眼眸。

繼國嚴勝自小就知道有關繼國銘也的事情。

銘也的父母與繼國家頗有交情,因而在他們遇害後,無人照顧的銘也便被送到繼國家。

繼國嚴勝不知道銘也的父母因何而死,但銘也的姓隨著他踏入繼國家的那一刻起,便被更改。

繼國嚴勝不知道他曾經的姓氏。

繼國銘也也總是展現出沉默寡言的模樣,繼國家並沒有多少人喜歡他,但又不得不承認他的武學天賦。

繼國嚴勝尊重強者。

所以他並不排斥與繼國銘也接觸。

雖然在銘也看來……這兩位弟弟都是年幼的,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繼國嚴勝幫他將那幾縷不聽話的頭發套進發繩所挽的圈內。

然後馬上後退幾步,一副剛剛的舉動不是他做的模樣。

繼國嚴勝揉了揉鼻子,“我走了。”

他從來不問繼國銘也喊長兄之類的稱呼,因為這是不被允許的。

他可以直呼他的名字。

但繼國嚴勝也從來沒有呼喊過。

“好。”

繼國銘也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

有關繼國家繼承什麽的相關教育不需要銘也參與。

平日裏,他除了練武便是發呆。

某日,他的刀卷刃了,需要出門去定做一柄新的。

他在繼國家並沒有什麽親信或是仆從,因而一切的事情都需要他自己去完成。

銘也提著刀一路走去。

正值黃昏,他擡眸看了眼紅霞滿天的天空,雲朵似灼燒般紅透,天際的陽光金紅灼目。

少年的臉龐也隨之染上了一層薄紅,他月白長發被高高束起,發梢染著金紅,只是天空再綺麗也不比他那雙鎏金的灼目眼瞳。

直到夜幕微啟,他才趕到了目的地。

“刀……卷刃了。”

他站在鋪子裏喊了聲,但有些詭異的是老板並沒有在聽到他的聲音後掀開簾子。

他看向屋內的簾子。

像是有風自更深出向外卷起。

簾子微微掀起。

奇怪。

隨著風,自簾子掀起的方位有若隱若現的血腥味傳來。

銘也下意識的捏緊刀,一步步朝著更深出走去。

他掀開簾子,原本只是若隱若現的血腥味隨著他的腳步越來越濃重,讓他一向沒什麽變化的表情都微微顫動。

他用刀刃隨手挑開眼前遮擋視線的草筐,映入眼簾的,是匍匐在地上的一個……男人?

而被男人遮蓋的,是人類的,僅剩的上半身,腰部的傷口像是被活活撕裂開一般,猙獰又恐怖。

正散發著腥臭的味道,像是多日未清理,堆積的死魚散發出的。

銘也看著匍匐地上的男人渾身的骨頭像是移位了一樣,做出扭曲的動作,姿態扭曲,偏向半跪的動了起來,然後再站起。

他扭過頭。

那是一張猙獰的面孔。

尖銳獠牙幾乎刺穿嘴唇,滴滴答答的暗紅色血液順著他的牙齒滴落。

他半張著嘴。

銘也看到了一塊碎肉。

包裹著一顆人類的門牙,隨著他口腔的律動,那團碎肉在他的口腔翻湧著。

銘也的表情並無變化。

他反應極快的挑起刀,卷了刃的刀看上去鈍了許多,也沉重了許多。

他的刀式極其富有力量,是和他外表截然不同的強橫,他一刀迅速的劃過,輕易的劃開了眼前男人的胸膛。

但是很快,男人的胸膛傷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他動作僵硬的晃了晃頭和脖子。

下一秒如圖獵豹般是極速撲向銘也。

被刀隔開。

“……是鬼嗎。”

他自顧自的出聲。

下一秒男人便一腳踹到了他的小腿,劇痛傳來,銘也的表情卻是紋絲不動,他以刀做盾,擋下下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