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鷺鳥。

夜晚,初夏的月光照著古宅斑駁的院墻,空氣中隱約傳來蟲類的叫聲。

鐘樾將一大塊肉裝進盤裏,放置在地上,大白虎走過來,低頭吃起來。

“你今天怎麽回事?出價這麽高。”邱煜邊吃邊說,“你哪兒來的錢?”

鐘樾在旁邊四方木餐桌坐下,桌上是簡單的一葷一素,鐘樾對吃食沒有太多要求,這是家裏最常見的菜單。

“賣掉一部分古董,能拿出錢。”鐘樾平淡地說。

邱煜吃了一驚:“那些都是你的寶貝,你舍得?”

一萬多塊大洋,估計得賣掉鐘樾上十件珍藏。換作平日,鐘樾就是把他虎絨扒了,也不會賣自己的寶貝。

每年,他們家都有一個規矩,那就是春夏的時候剃邱煜的虎絨,到冬季價最高的時候賣出。

虎絨極其珍貴,尤其是銀色虎絨,賣出的高價能補貼他們一年的家用。

邱煜感到何其殘忍,這些年來他為了他們家,實在是犧牲了太多。

“不舍得。”鐘樾想了很久,說。

“那你還競價得這麽堅決。”大白虎嚼著肉,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後爪撓著自己的虎頭。

“一時興起罷了。”鐘樾夾了一筷子青椒。

“說起來,我今天有了個新思路。”大白虎吃完肉,開始舔爪子,“但是你聽了肯定不高興。”

“你說。”鐘樾說。

“我總覺得,白鷺會不會就是朱鷺劍…”大白虎退開幾步,免得挨打。

鐘樾低頭吃著飯,沒有說話。其實他早想到了,邱煜遲早會懷疑的。

但他還是沒把白鷺就是朱鷺劍的事情告訴邱煜,這大白老虎太沖動,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兒來。

“上回,你把劍穗弄壞了,他哭了。”邱煜分析道,“這回劍鞘拍賣,他也特別著急…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他對朱鷺劍如此執著?”

“他是個大少爺,錢多得很,喜歡精致工藝品很正常。”鐘樾說。

“鐘樾,你冷靜一點兒。”大白老虎走過來,用冰藍色的雙眼注視著他,“我知道你們之前…有很多曖昧,他可能是你的初戀,讓你覺得很不一樣…”

鐘樾總算聽不下去了,打斷道:“不清楚你是如何有了這樣的誤解,但我和他之間什麽都沒有。”

硬要說有,他們只能算是父子關系…

“可我明明兩次撞見你們…”大白虎都不好意思說下去,用雙爪遮住了自己的雙眼。

“什麽兩次?”鐘樾沒聽明白。

想了好半天,才想起邱煜說的兩次,一次是指撞見他給白鷺上藥,另一次是撞見白鷺抱著他睡覺。

“都是你的誤會。”鐘樾說。

“這樣嗎。”邱煜像是有點兒不信,隨後又嘆了口氣:“也是…這麽多年,你確實都是一個人。”

“一個人不是壞事。”鐘樾說,“如果我需要與他人建立關系,那是因為有在一起的必要,而不是為了擺脫獨自一人的狀態。”

邱煜聽了,忽而便陷入了沉默。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都是無聊就隨便找個伴,好方便他打發時間,有時他看鐘樾總是形單影只,還會擔心他孤獨寂寞。

——但他只是在用自己的處世方式,自然而然地去評判鐘樾,而這也是世人常做的。

“嗯。”大白老虎蹲在地上,又粗又長的尾巴貼著地面掃來掃去,“你只要記得,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會陪著你。”

鐘樾愣了愣,隨後輕輕地笑了,伸手摸了摸對方的毛絨虎頭。

“白鷺的事情…”鐘樾還是不放心地補了句,“在沒有確鑿證據以前,你不要輕舉妄動。”

“這我當然知道。”大白老虎乖乖地擡著頭,像貓兒那樣蹭了蹭鐘樾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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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大白老虎臥在院子裏,睡得正香。

他龐大的身軀隨呼吸上下起伏,月光將他的每一根絨毛都照得閃閃發光。

鐘樾給這老虎加了條薄被,在蓋上的下一秒就被一腳踹開。

他索性不管了,獨自一人走進屋內。

推開一扇又一扇的門,鐘樾來到屬於自己的工作間裏。

這是他動用法力制造神兵利器、修復它們會用到的房間——一個完全封閉、與外界隔絕、隔音極佳的空間,即便是邱煜也不能亂闖。

鐘樾將重重房門關上,房間中央一塊夜明珠正發著光,將整個空間照得透亮。

墻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鐘樾每次接旨鑄兵,就會沒日沒夜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次能鑄造好幾把兵器,最終選出最好的。

鐘樾一眼望過去,果然在墻上看見了朱鷺劍的“兄弟姐妹”們。

它們各不相同,但都為銀白色,只有混入了自己血液的朱鷺劍呈赤色。

鐘樾一一查看過它們的劍鞘,隨著他手藝的提升,他已經漸漸瞧不起這些“半成品”了。

看樣子,還是重新做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