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8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第2/4頁)

因為與萬世之基業相比,他們這些個老朽,著實談不上威脅。

畢竟賈薔比他們年輕太多太多……

薛先見之都笑了笑,道:“那是因為遇到了明主。天賜聖君降世,是黎庶的福分,何嘗不是我等的福分?如今連痘苗都出來了,愈發佐證了聖君之說。這花毒哪年不死個幾萬人?只此一事,就功德無量。你們家裏也都給娘娘捐苗錢了?”

陳時等紛紛笑道:“如此功德盛事,豈有不捐之理?”

薛先道:“便是一家一萬兩,咱們這些人家加起來,也捐不了多少。新苗要接種天下,花費必然極大。這十數萬兩加一起,也不過杯水車薪。這樣……回頭給宮裏上個折子,就說軍中種痘,及軍屬種痘,所費嚼用皆由軍中自理。”

五軍都督府之所以能捏住大燕百萬大軍的命脈,就在於手握軍資的分配大權。

聽薛先這樣一說,余者皆道好,張權卻遲疑道:“各處用錢的地方早就定好了,著實沒有能減的地方。余留的那一部分,也是為北征做備用的。這一戰順當也則罷了,一旦有些坎坷,拖到了落雪時候,那輜重糧草的耗費,要數倍於當下……不可不防啊。”

薛先擺手道:“就這樣罷,內務府在山東那邊發現了特大金礦,到年下,朝廷也就不缺金銀了。”

見張權還想說甚麽,薛先語重心長勸道:“為了省銀子,皇上是一切能從簡就從簡,登基大典都簡略那麽些。宮裏沒添人,連皇城都舍不得多住,過兩天就要搬去西苑,省些嚼用……艱難到這個地步,皇後娘娘也只讓一家奉上一萬兩,不準多捐。

天家寬仁至此,做臣子的再不多想著分憂,何以言忠?

哪個有意見,將這話說給他聽,聽罷仍有牢騷話,也就不必再多說甚麽了。

不知忠孝者,禽獸不如,直接發配漢藩去挖坑罷。”

……

神京西城,嘉會坊。

華亭會館。

華亭自古便是東南極富之地,民富,則文昌。

因而又是歷朝科舉繁盛之地。

中試的人多了,當地巨富們便在京城號了一座會館,專供在京的華亭士子們聚飲會談之用。

除了華亭會館外,京城中還有名聲更盛的江西會館,湖廣會館等。

皆是鄉黨雲集,臧否朝政之所在。

大概是從景初末年,士林中突然流行起結社來。

或三五人,或十來個,多者則有數十人……

他們相聚一起,如魏晉風流名士一般,談古論今,以諷朝政。

批評謾罵的越是辛辣尖銳,名聲愈顯。

到了隆安、宣德二朝,朝政愈發詭秘波蕩,尤其是新法實施後,士林中怨聲載道,又進一步滋養了學社的壯大。

各類學社遍布江南文華之地,如雲間幾社、香山同社、浙西聞社、江北南社、江西則社、歷亭席社、雲簪社、吳門羽朋社、吳門匡社等等。

就連賈薔奉太皇太後、皇太後並且攜寧王南巡時,都在封疆的舉薦下,見了幾個學社魁首,並且對其關乎民生社稷的諫言給予誇贊。

也許因為如此,此類學社愈發茁壯發展,甚至蔓延至北地京城。

華亭會館,便是華亭應社在京城的落腳地。

昨夜一場詩會持續到深夜,今日早上大多數士子都未起來,仍在熟睡中。

唯有魁首張瑜並資深社員莫史、左齊、趙彥起身,於膳堂碰在一起。

大燕那麽多學社,彼此間也有競爭攀比之意。

一場酒宴詩會下來,作為學社社魁,張瑜要負責將所作詩詞都讓人筆錄謄抄,並最終刊印出來。

這還不算完,去歲禮部設一新報,名為《文道》。

接受天下文人投遞文稿,擇其優者,錄入《文道》刊印天下,以興教化。

盡管各類學社無不將朝廷罵若糞坑,可是對於《文道》,卻又趨之若鶩。

無他,圖名爾!

以當下信息的傳播速度,除卻極少數大才天下的名士才子外,絕大多數士子的名聲,一生也難出府縣之地。

可若是能登上《文道》,那麽必然能一朝成名天下知。

無論古今還是未來,只要有名,余者如財、勢甚至官位,都不會是難事。

而且,還能大大弘揚學社之名。

因此張瑜等怎會放棄這等好事?

只是,好詩難得啊……

將昨夜新得的幾十首詩詞反復看了幾遍,不由紛紛搖頭。

勉強拿出一首來,只見詩曰:

花開鶯去日,石爛水清時。不憚山川阻,空勞風雨隨。

車中呼小字,桑下問柔荑。一別無楊柳,臨流應賦詩。

張瑜與莫史、左齊、趙彥等觀之,都覺著還是不錯。

不過細讀之,左齊搖頭道:“此詩算得佳作,可褒貶之意太過含蓄,不夠辛辣。傳揚出去,難免為其他學社所奚笑。不如這樣,將嚴子義昨晚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