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4章 謀母

九華宮,壽萱殿。

自太上皇駕崩那一夜後,這座宮殿似乎就彌漫著陰森森的氣息。

尹後看著繃著一張臉,沒有一絲表情的太後笑道:“這些孩子實在是不懂事,竟又驚動了太後娘娘,我帶他來給太後娘娘賠不是。”

太後看了看殿內的田傅、賈薔和李時,聲音不見往日的慈藹,冷漠問道:“又是怎麽回事?哀家都到了這個地步,如今只余這麽個親弟弟,也容不下了麽?”

尹皇後聞言,卻不似曾經那樣驚慌,她雍容的轉過頭來,鳳眸掃過田傅、李時,最後落在賈薔面上,道:“賈薔,到底因為何事又鬧將起來?你如實說來!”

田傅本想搶口,結果也不知怎地,被尹皇後一雙滿是威嚴的鳳眸看了一眼後,張口的嘴竟然唬的卡在那裏……

賈薔便將事情如實的說了遍,不過大罪過卻不在田傅身上,而是在瑞祥號身上。

“瑞祥號宋氏覬覦臣手裏的雲錦方子,就挑唆了國舅爺前來,逼我賣出去,念在太上皇和太後娘娘的面上,臣不得不以區區三十萬兩銀子的價格,賣給了瑞祥號……”

“三十萬兩?還區區?這麽一大筆銀子,委屈著你了?”

田太後不無嫌惡的問道。

賈薔聲音平緩道:“回太後的話,東盛趙家給臣開出的價碼,是每年超過三十萬兩的分紅紅利。這一點,國舅爺自己也知道。不過,因為國舅爺說了,是太後娘娘只想要瑞祥號來織染綢緞,才穿的舒坦,臣雖萬分不舍,卻也不得不答應出手。並且,賣方子的三十萬兩銀子,國舅爺還分去了十萬兩,給大行皇帝舉哀,臣又獻出了十五萬兩。太上皇在時,對臣之恩典,臣沒齒難忘,能為他老人家做點甚麽,絕無二話!

如此,臣一份價值千萬的方子,最後手裏只落了五萬兩。就是這五萬兩,臣還要拿出來,和恪和郡王一起做點買賣,賺了銀子好拿去修園子,給太後娘娘和皇上、皇後娘娘供個解悶兒的地。

原本此事已經算了了,可是臣沒想到,都到了這個地步,方才國舅爺又尋上臣,說臣不是好人……”

饒是田太後眼下性子偏激,可聽到賈薔所述,也覺得有些不落忍,她皺眉看向田傅,道:“到底怎麽回事?你素來忠厚,莫不是被人誆騙了去?”

田傅聞言,一時頭腦都有些懵,轉不過來圈,只悶聲道:“原只想孝敬老姐姐來著,沒想到方子居然不能量產,白費心思了……”

太後許也是老糊塗了,聽聞此言,竟看向賈薔問道:“是方子有問題?”

賈薔抽了抽嘴角,看著這位太後,有些沒想明白,她是怎麽在宮裏立足封後的,就憑這一派天真爛漫麽?

不過看到尹後使來的眼神,他還是恭敬道:“方子並無問題,依照那方子,絕對能織染出雲錦。只是這種綢緞本來就十分難織染,臣的德林號產量就少,每個月只能賣四天,這四天裏,也只有身份地位尊貴的誥命,才能買上三五匹,就是因為實在太難弄了。這些事,瑞祥號和國舅爺原本就知道。臣不知,他們為何現在反倒又怪罪到臣頭上了。”

田太後聞言,覺得也在理,又看向田傅。

田傅委屈巴巴道:“原以為是他沒能為,織染不出許多來,瑞祥號卻不同。誰曾想,是方子不準。”

賈薔不解道:“方子準不準,和國舅又有甚麽相幹?我賣個方子,到頭來連五萬兩都落不到,國舅爺一人獨享十萬兩,這都還不知足?方子不準,也是宋家倒黴,和國舅一文錢也不相幹。怎麽是國舅出面來尋我的麻煩?”

田傅甕聲道:“宋家許我了幹股,按年分我紅利……我家兒女多,不多備著些,怎麽給田家繁衍香火?你素來會賺銀子,都中都道你是善財金童,小五兒堂堂皇子,也成天和你攪和在一起,不就是為了多賺些銀子?你給他賺得,給田家賺不得?”

這話,可真他娘的有道理!

尹皇後笑道:“國舅要是早點說此事,哪裏還要鬧到這個地步,還被人哄著當槍使?你直接同賈薔和五兒說,他們還能不帶你?”

賈薔不無惱火道:“前面分明已經說好了,給宋家設一局!宋家先使黑手,臣就和恪和郡王,還有國舅爺,一起拾掇拾掇宋家,再從他家弄些銀子出來,大家均分了。結果也不知國舅爺是怎麽想的,轉過頭去,又被人哄了去。”

尹皇後笑道:“我就說,原是一家人,你們怎還會和國舅爺鬥了起來。原來國舅爺又被人誆騙了去……母後,也不怪國舅爺,他最是忠厚,連皇上都誇他是老實人。可恨朝中有些大臣,專做些離間天家骨肉的下作勾當,實在可恨可惱!

您想想,先前就是這起子人造謠太上皇駕崩背後有陰謀,逼得皇上不得不將所有人,通通交給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去審,他們還要求,一個人都不許少,好似誰會滅口一樣,眼裏哪裏還有皇上?結果皇上也不得不照辦了。如今好了,人好好的送過去,結果是他們嚴刑拷打死了那麽些,到頭來卻說甚麽問題也沒有,真真是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