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搶戲

藍天,一點點雲,刷著斑駁白漆的房前屋後濕漉漉的,那是劇組為制造數月陰雨連綿效果灑的水,這場戲時正好剛剛放晴,地開始幹了。

妮可基德曼嘆口氣,合上手中的書,那是勞倫斯的小說:‘虹’。

從屋檐下吱吱嘎嘎的搖椅起身,走到門廊的台階前,柔弱的倚住木頭柱子,面容蒼白、憔悴。

似乎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她拉緊破舊的大衣領口,雙手將書本環抱在胸前,聊以抵禦,目光憂郁地掠過田野,越過連綿起伏的霧蒙蒙的群峰,最後凝望向遠方巍峨的藍色山脈。

兩位工作人員無聲地推動攝影滑軌,攝影師操控下的鏡頭不再聚焦她,而是轉向在籬笆前忙碌的詹妮弗康納利。

詹妮弗康納利的身體和臉蛋被造型師、化妝師用填充材料等各種手段吹氣球般制造出‘腫胖’的效果,雙頰浮現出勞動婦女的紅潤,皮膚粗糙,膚色也加深了,更勞動人民。

她身上南北戰爭時期的服飾也更破、更廉價,一頂大草帽系在脖子上,在背後滑稽的晃蕩,染得更黯淡的金發亂糟糟的像雞窩,袖子高高挽起,提著滿滿一桶水,吭哧吭哧,搖搖晃晃艱難地走向飲馬槽。

她將水桶裏的水倒進槽內,麻利勁確實很像幹慣了農活的鄉下姑娘,隨手將空木桶擱在腳邊,胸巒起伏的深呼吸了幾下,用手背抹去額頭的汗水。

但表情和肢體動作上較真實生活場景又多了幾分默片時代的誇張。

開竅了?妮可基德曼瞄著這一幕愈發不安,臉上始終揮散不去的陰郁倒真不是演出來的。

詹妮弗康納利交待清楚這段戲後,又毫不顧忌形象的邁起鴨子般步伐,如APLUS所言虎虎生風的像位德國龍騎兵一樣,回身越走越近。

“艾達?”她走到門廊下,有些擔心的擡頭看向自己。

艾達是女主的名字。

攝影鏡頭也追了回來,將兩人框入同一畫面。

“啊?”

“卡!啊!?啊!?”

導演托尼斯科特氣得立刻喊停,“這是個長鏡頭妮可!一句台詞你也能忘!?”

“抱歉,我走神了。”

她立刻很內疚的道歉,“對不起,斯科特導演,噢,對不起,詹妮……”她抱住詹妮弗康納利。

“沒事。”

詹妮弗康納利今天心態很好,還貼心的安慰了兩句,在聽到托尼斯科特下令再來一遍後就回到化妝師身邊。

所有工作人員動了起來,給女一女二補妝、將戲服恢復到開拍前的狀態,一位男道具師將水槽裏的水放掉,木桶提回原位,重新打滿水。

燈光、音響等等部分各自檢查儀器,非常專業的短暫忙碌過後,滑軌上的攝影機再次對準坐回搖椅的自己。

“各部門準備。”

妮可基德曼翻開‘虹’,低頭看書。

“Action!”

她嘆氣,合上書,起身。

“艾達?”

詹妮弗康納利第二次完美演繹後,走到門廊下。

“噗!”

她忽然噗呲一聲笑了起來,“抱歉……對不起。”然後立刻趕在導演發火前,雙手合什向對方以及面前的詹妮弗康納利和工作人員們誠懇道歉。

詹妮弗康納利撇撇嘴,走開。

“妮可,你過來一下。”

托尼斯科特把她叫過去,這次耐心地問道:“你今天怎麽了?能說說嗎?”

“沒有……一切正常。”

她又笑了一下,回答:“就是……就是詹妮的表演有些好笑,非要這樣浮誇嗎?會不會有點失去真實感?”

“她怎麽演我們已經決定好了,你負責你的部分就行。”

一部壯志淩雲令靚湯爆紅,托尼斯科特還能讓她翻天?心裏明鏡似的但懶得戳破,板起臉警告道:“下一條認真點,我們必須爭分奪秒。”

“是。”

“你保證?”

“我保證。”

“OK,去吧。”

詹妮弗康納利第三次提起水桶,但出了點小狀況,有些表情動作處理得不再像前兩次那麽細膩。

她敏銳的觀察到了。

“艾達?”

“沒什麽,我只是……只是不清楚以後該怎麽生活。”她傷感的念出正確台詞。

“卡!”

托尼斯科特沉吟著看監視器,幾分鐘後說道:“這條不好,再來一遍吧。”

詹妮弗康納利完美演繹,她必然出問題,詹妮弗康納利出狀況,她奉獻完美演出。

又兩條過後劇組的氣氛詭異了起來,冷山項目組都是行業老手,這種演員勾心鬥角故意搶戲的現象,說真的很常見。

“認真的?”

詹妮弗康納利也無法保持平常心了,揉著酸痛的膀子擡頭怒視她。

“耽誤這麽多條了,別那麽愛表現詹妮,配合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