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二章 罪與罰

什麽專題報導,這就是部結構工整、邏輯條理清晰的上佳紀錄片。

前紐時記者比格派羅整理了大量詳實的資料、老照片及警方公報,全國各處實地走訪,還采訪到了一些早期說唱歌手,很流暢的將‘橋之戰’始末陳述得既完整,又清楚。

“當年我就坐在這,Scott La Rock被槍殺在那個位置,大約只離我十來米遠,OMG……回想起來就好像昨天才發生的事。”

一位年老黑人背對鏡頭,沒露正臉:“八十年代他和KRS-One是搭档,在布魯克林街頭正當紅,附近人都認識他。”

采訪到小明星不難,給錢就行,但深入黑人街區找出這些親歷者可不容易,幫派一向很抗拒有人調查自家地盤的涉案事件,特別比格派羅還是個精英白人。

歷史照片加畫外音,比格派羅把橋之戰始末交待清楚,畫面從紐約布魯克林破敗街區幹凈利落的剪輯到西海岸,洛杉磯街景,背景音樂也從紐約舊式說唱突然跳到了德瑞標志性的匪幫放克。

鏡頭又切到室內,一位八十年代頗有名氣的西海岸說唱老前輩坐沒坐相的躺在沙發上,從漂亮整潔的室內陳設看,這家夥算‘上岸’了,“鬥毆、槍擊、販毐、濫用暴力的警員,還有貧窮,我們從小在這種街區長大,生活是什麽樣我們就唱什麽。”

巧妙的借對方之口為‘橋之戰’做了個結語後,比格派羅問道:“歌手們為何會互相仇視?”

“哈哈……”

老前輩笑了,“想想吧,從這種環境出來的孩子,正在誰的賬也不賣的年紀,突然,哇喔,出門買包煙都能遇到瘋狂歌迷,正巧,手裏還有大把大把可供揮霍的現金……身邊各種有趣的、吹捧自己的人來來去去,不迷失才見鬼了!就像我當年,認為自己就是街區之王,如果有人膽敢攻擊我,說真的,我不認為給對方一個教訓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教訓?”比格派羅問:“Beef?”

“耶,互相DISS,但事情往往會脫離控制,那些DJ、歌迷、甚至身邊的人都不想見到你退縮,因為他們可不要奉一個軟蛋為偶像。於是……”老前輩話說一半。

“聊聊NWA吧,大E。”

比格派羅也沒追問,而是進入下個環節,大E的幫派背景,發家史,康普頓的街區瘸幫,以及NWA後來的內訌。

“我想想。”老前輩回憶,“那是……八八年?”

大E、德瑞、艾斯庫伯等人的恩怨情仇是那段時間說唱圈的頂級話題,他如數家珍。

又是一系列的配圖,比格派羅本人配的畫外音。

後面自然是首位大紅的白人說唱歌手:香草冰的環節了,蘇格奈特第一次被提及,他正是靠暴力威脅香草冰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還是康普頓,但這次出風頭的幫派換成了紅色的血。

“傳聞大E生前對人說,是蘇格奈特用槍和球棒逼迫他放棄了德瑞等人的合約,西海岸說唱以這種暴力的方式完成了交接,從無情唱片,到如今的死囚。”

比格派羅總結道。

這個小段落過後,大大的‘九十年代’的字樣出現在以芝加哥城市天際線為背景的畫面中心,配樂自然是二手店。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老摩根的洗腦薩克斯風伴奏,老喬的副歌,然後小洛瑞的Rap,遣詞幹凈、曲風歡快的二手店瞬間將之前舊式說唱與NWA內訌DISS歌曲的憤怒和戾氣驅逐一空。

“九十年代初,兩位年輕人在這裏橫空出世,永遠的改變了嘻哈音樂版圖。讓人們知道,除了東西海岸,還有中西部,芝加哥。”

比格派羅漫步在南城街頭,“他們就是洛瑞二世,以及APLUS!”

“我們喜歡他倆,歌詞裏沒什麽暴力元素,詼諧幽默,對生活的態度要積極樂觀得多……”

一位SBK前高管對鏡頭說道:“記得那時我們已經擁有了香草冰,很快就注意到他們之間風格相近,於是……我們將小洛瑞簽進了SBK大家庭。當時我們的理念是:說唱音樂也可以令人感到輕松愉悅,並不需要總和那些街頭暴力、犯罪扯在一起。我們喜歡小洛瑞,他個人形象很陽光、健康,吉他也彈得很棒……”

高管身後掛了張大幅海報,是那次小洛瑞剛成名時接受訪問的抓拍,他囂張的對著鏡頭比幫派手勢,宋亞看到自己也入鏡了,就站在他側後方,一臉跟班樣。

實際上這張照片裏就自己和小洛瑞,當時那名記者拍得很好,都算上相,這可能正是後來被SBK選中並制作成海報的原因吧。

“果真如此嗎?我要說SBK看走眼了……”比格派羅說。

“九十年代初,GD是全米最威的黑人幫派,沒有之一。”

紮著GD花頭巾,臉部做過模糊處理的黑人對鏡頭侃侃而談,“我知道瘸與血人數更多,但我們更團結,他們沒我們有力量。我們之間的差距就像小賣店與連鎖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