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琺瑯懷表(第4/5頁)

這種狗裏狗氣的面目,也只會在陳玉鳳面前袒露。

在外人面前,他向來既沉穩又低調。

陳玉鳳瞪了一眼說:“哥,別廢話了,趕緊說嘛,張艷麗到底怎麽回事?”

韓超舔了舔唇,收起頑相,輕聲說:“顧年當初在蒙自的時候也挨過P鬥,還曾丟了一塊琺瑯懷表,那塊懷表是顧年的奶奶留給他的,而那塊表,被張艷麗偷走,繼而轉賣了。”

張艷麗當年在蒙自的時候,先舉報,唆使革命小將命去P鬥人,再悄悄偷戰友們的貴重物品,借此是發過橫財的。

卻原來,她還偷過顧年的東西。

不過既偷了顧年的東西,她又有何臉面,跑顧年面前來哭的?

陳玉鳳忍不住好奇,往屋裏看去。

就見周雅芳進屋後,顧年就站起來了,並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周雅芳,這是馬琳另搬了一把凳子過來,顧年彎腰,在周雅芳的攙扶下慢慢坐了下去。

他面色凝重,目光牢牢鎖著張艷麗,人並沒有看周雅芳,卻自然而然的接過了周雅芳遞過去的勺子和饅頭,舀一口粥,吃一口饅頭。

特別奇怪,顧年和周雅芳分明不過頭一回見面,但配合卻特別默契。

陳玉鳳還在看病房裏,韓超於她耳邊又說:“張艷麗本來已經把那塊琺瑯懷表賣給別人了,昨天她高價贖了回來,要把它交給顧年,只有一個條件,讓顧年要求軍區撤案,放了馬尚北。”

是女人,就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

張艷麗當然也愛兒子,不想兒子再度被判刑,坐牢。

所以她現在已經不想出國了,只想用顧年的懷表贖出兒子。

這是她想到的,唯一能救兒子的辦法。

此時病房裏除了看著顧年傻笑的周雅芳,剩下的都是軍人,徐勇義和高處長勤於鍛煉,身材跟韓超這種小夥子沒差別,馬琳更是清瘦高挑,一表人材。

顧年身形要壯一點,肩膀很寬,一頭花白的頭發,不怒自威。

而張艷麗呢,曾經也披過軍裝,可現在的她面色蠟黃,燙過的頭發像個雞窩,在拘留所的兩年幹多了手工活,兩只手又粗又糙,跟雞爪似的,身上還哪有一絲一毫,軍人的風彩?

她一直在哭,哭的抽抽噎噎,肝腸寸斷,但顧年理都不理,眉毛都不擡一下,反而低聲對周雅芳說:“周女士,你今天熬的粥比昨天的更好吃。”

周雅芳不好高聲說,也是悄聲:“今天的粥是我閨女熬的。”

顧年聲音依舊低低的,說:“我細細品了品,覺得還是昨天的更好吃。”

周雅芳為啥喜歡顧年呢,就是因為他說話特別好聽。

分明很平常一句話,可他說的她心花怒放。

周雅芳一向是個本分的老太太,但只要跟顧年老爺子在一起,就會特別開心。

她低著頭,幾乎笑出了聲。

而坐在對面,正在抽噎的張艷麗忽而就住嘴,不哭了。

她突然想起來,那是二十年,她從周雅芳手裏搶陳凡世的時候,曾當著陳玉璜和馬尚北的面,咒過周雅芳多回,說她是個黃臉婆,鄉下土癟,不知道為什麽就不早點死,放了陳凡世什麽的。當然,最後她贏了,搶走了陳凡世。

當時她認為周雅芳那個黃臉婆,會悄無聲息的死在農村,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有翻身的一天。

可她怎麽就被陳玉鳳帶進城了呢?

不就會做點飯嗎,怎麽就跟顧年平起平坐了呢?

當然,這些事於張艷麗來說並不重要,她看著對面羞紅了臉,可是輕松自在的周雅芳,心裏雖恨,雖眼紅,但無可奈何,此刻於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是求顧年,讓他教軍區撤訴,放馬尚北一馬。

深吸一口氣,她說:“顧年,算我求你了,我把你奶奶的琺瑯懷表還給你,你讓公安放了我兒子,好不好?”

顧年昨晚就沒怎麽吃東西,餓的厲害,他血糖低,餓的時候就會暈,此時一只饅頭下肚,血糖升了起來,精神也就來了。

眉頭一皺,他問:“要我不撤訴呢?”

張艷麗一咬牙,從包裏抓出琺瑯表說:“這懷表是我買來的,現在屬於我,你要不撤訴,我現在就砸了它,當著你的面砸了它。”

奶奶留下來的遺物,可以想象有多珍貴。

馬琳和高處長,徐勇義幾個也在同一時間回頭,想看顧年會怎麽辦。

因為陳凡世昏迷了,所以起訴馬尚北的人並非陳凡世,而是軍區,要顧年開口請求撤訴,軍區可就為難了,撤吧,等於放虎歸山。

不撤吧,張艷麗要砸了那塊琺瑯表,該怎麽辦?

馬琳和徐勇義,高處長,仨加起來已經150歲了,還是領導,要正常人,正常事務,他們有的是方式方法來處理。

但正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

張艷麗這種不講理的人,偏偏就能逼的他們這幫講理的人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