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贍養費

簡直急死個人,王夫人看倆孩子坐在一起吃包子,又說:“瞧那倆孩子玩得多好?”

“讓他們好好玩吧。”陳玉鳳連忙轉移話題:“我猜這個本地女同志肯定犯了什麽了不得的大錯誤,她是不是偷過你們的東西?”

她確定那個女孩子是王果果,而聽王夫人的語氣,她猜得出來,當時應該發生過特別大的事情,鑒於徐師長說自己的玉是被偷了,正話反說,她這是激將法嘛,想激著王夫人多說一點。

當然,她也怕自己問的太唐突,對方不肯說。

但其實在過了幾十年後,這幫曾經的老三屆,老五八們特別喜歡講當年的事。

“不不,怎麽會。”王夫人一聽陳玉鳳,以為她是誤會了嘛,連忙說:“你們生的晚不知道,當年正在講革命形式,全國上下一片紅,人人都講成份,要鬧革命的,她家在解放前是土司手下的土目,也是地主,當時有人寫匿名信,給我們舉報,揭發了這件事,我們隊伍裏當時有革命小將,按理就該批評教育他們,也叫批鬥,結果呢,有天晚上牛棚起火……”

陳玉鳳怕她又要打斷,不肯講下去,連忙給王夫人遞了個包子。

怕她給自己讓包子又要打斷話題,自己也捧起一個咬了一大口,還大灌了一口茶。

王夫人看陳玉鳳如此不客氣,而且求知之欲是那麽的熱情如火,洋洋灑灑的就講開了:“那姑娘天性野蠻潑辣,當時正好進山打野豬,躲過一劫,回來後提著刀沖進幹校,把一幫革命小將們一通暴揍,然後逃跑了。”

陳玉鳳心口一抽,也頓時恍然大悟。

婆婆之所以一直不敢提自己的來路,是因為她在革命年代揍過革命小將。

在那個年代,揍革命小將是不要命的事,抓到要被鬥死的。

“那她去哪兒了,你們知道嗎?”陳玉鳳再問。

“這個咱就不知道了,但應該是死了,因為我們後來派人打聽過好多回,沒聽說她再回過蒙自。”王夫人再感慨一笑:“現在回想起來可真荒唐,老鄉給我們送吃送喝,對我們那麽好,我們卻提著鞭子去革人家的命,當時天熱嘛,也不知道誰點了煙頭還是悄悄烤紅薯,不小心一把牛棚給燒了,小阿眯的父母,還有兩個弟弟,一起葬身火海了。”

陳玉鳳倒抽一口冷氣,好半天才說:“您居然也是一員革命小將嗎,那徐師長呢,瞧著那麽斯文,也會拎著鞭子揍人,打人鬥人的嗎?”

王夫人再一笑說:“我當然不是,老徐也不是,他和馬琳,小阿眯三個關系最好了,怎麽會去鬥人。哎呀,小阿眯跑了以後,有一陣子五七幹校風聲鶴唳,那是62年吧,馬處長生了個女兒,長到幾個月的時候死了,怎麽死的她一直不肯說,不知情的人四處傳言,說是小阿眯把孩子抱走,掐死又給扔回來的,當時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好幾年的時間,我們晚上出門都要結伴,就怕小阿眯回來報仇。”

陳玉鳳給這個答案驚呆了。

卻原來,馬琳和徐勇義的女兒不是丟了,而是死了,而且,他們還懷疑是小阿眯殺的。

而小阿眯,就是王果果。

默了好一會兒,王夫人嘆了口氣:“那年月成份不好的人日子難過,小阿眯應該早就去世了吧,去世了也好,活著會變老,變醜,看我現在這樣子,跟照片上完全是兩個人。”

陳玉鳳看了眼照片,心說,我婆婆不但沒死,還活的好好的呢。

而且王果果沒發胖,沒發腮,也沒有王夫人那麽深的眼袋,比她年青多了。

要說王果果偷別人的孩子,抱走掐死再扔回去,那根本不可能。

因為她是60年年底到的桂花鎮,61年生的韓峰,63年生的韓超。

陳玉鳳生於1965年,不記得之前的事,但是,桂花鎮鎮口的照壁上,61年時王果果做為勞動標兵被紅漆寫在墻上的名字,直到現在還在呢。

再說了,雲南蒙自離桂花鎮隔著千山萬水,王果果一直在桂花鎮生活,怎麽可能去偷馬處長和徐師長的孩子?

話說,陳玉鳳前陣子還聽人說起,說馬處長的孩子被人偷了。

孩子是怎麽沒的,是不是被的掐死的,馬處長自己應該知道吧,她為什麽不出來解釋一下?

還是她覺得王果果早就死了,所以解釋不解釋無所謂嗎?

王夫人終於問了那句話:“沒吃飯吧,我讓保姆給你們做?”

“不用,我們也該告辭了,對了,王嘉嘉額頭是不是破了?”陳玉鳳手指王嘉嘉的額頭,另一只手卻悄悄一伸,從一沓照片中摸了一張,一張上面人最多的出來,揣兜裏了。

王夫人照片多,丟了一張,她會先猜是不是掉沙發底下,或者垃圾桶裏了。

當然,就算懷疑是陳玉鳳偷的又有啥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