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前世(八)

宴會上是沒人敢給祈墨灌酒的,就連天帝敬酒,祈墨不樂意他也不能強求。

為此,天帝事先就打好招呼,讓那些人專門對付君澤,這樣就不愁祈墨不會喝了。

君澤是祈墨的徒弟,盡管祈墨在神界地位超然,但他在輩分上終究還是差了一輩,所以長輩敬酒他只能受著。

神界的酒與凡間不同 ,裏面充滿了濃郁的靈氣,即使修為再高,喝多了也是會醉的。

不過這種靈酒喝下去不但沒有後遺症,反而喝了的人大醉一場醒來後會發現修為精進了一點,盡管不多,但也聊勝於無。

但是這種好酒即使在神界也是不可多得之物,而天帝在此時拿出來讓人暢飲,足可見他對這場宴會的重視程度。

祈墨為徒弟擋了幾杯就有些昏昏沉沉,雖不至於醉,但感知卻遲鈍了不少,以致於他被眾人圍著半晌,就連君澤什麽時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後來祈墨感覺不對,才發現自家徒弟不見了,放出氣勢揮退眾人,祈墨剛走出宴會大廳,就看見君澤被一名童子攙扶著走過來。

酒意頓時散去一些,祈墨快步上前,從童子手中接過人冷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回尊上,君仙尊出來透氣,不小心就迷路了,小童恰好遇見了,就扶他來前殿。”童子懾於祈墨氣勢,抖抖索索地說著前因後果。

祈墨此時腦子有些迷糊,沒細想童子話裏的漏洞,摟住醉得迷糊的君澤,留下一句:“和你家天帝說,本座不勝酒力,帶著徒弟先回去了。”然後就消失在童子眼前,沒看到童子原本誠懇質樸的眼裏閃過的那縷精光。

“人送回去了?”

借口醉酒早早退了席的天帝此時站在寢宮窗前,全然沒有席上那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樣,他看著祈墨與君澤離開的方向,意味不明地問。

“回稟陛下,小童按照您交代的,將話一字不差地講給祈墨上神了。”之前扶著君澤的童子此時立在天帝身後,恭敬地彎腰行禮。

“嗯,做的不錯。”

天帝輕撫著手裏的寶劍,眼神溫柔地就像在看自己心愛之物。

然而他手上這柄寶劍,卻是君澤從不離身的佩劍。

天帝拿著劍轉過身緩緩走到童子面前,嘴唇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既然這樣,你也就完成了你最後的使命了。”

童子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天帝,然後僵硬地低頭,君澤那把寶劍恰好穿心而過。

天帝收回寶劍,看著童子轟然倒地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滿意地收回沾滿血的寶劍,眼神晦澀,喃喃自語道:“好戲就要開始了,祈墨你再也沒資格與我搶這天帝之位了。”

神界天帝是有任期的,本來幾萬年前這天帝的位子就該屬於祈墨的,但奈何他生性淡泊,不欲接管神界,索性就直接出門遊歷,不理神界之事。

後來這位子就落到了現任天帝的手中,權利握久了就會上癮,神界的人也不能避免。

眼看著馬上就要舉辦下任天帝的選舉儀式,自己絕對會被神界子民呼聲最高的祈墨上神給拉下寶座。

本來天帝知道祈墨對這個位子不感興趣,也沒打算對他做什麽。

但是現在不同了,自從兩萬年前他收了君澤那個小妖為徒,一切都變得捉摸不定了。

即使祈墨沒說,但天帝經過一番查探之後,知道君澤原來是妖皇一脈的最後傳人。

這種父母被殺,天資被毀,皇位被奪的人,是最想要那個位子的。

所以祈墨不想,他的徒弟就會不想嗎?

而一向護短的祈墨,肯定會為了自己徒弟來與自己搶這天帝的位子。

一想到前不久才發現的真相,天帝的眼神頓時變得更加鋒利,祈墨啊祈墨,你可真是個天才,連媲美妖神之骨的神器都煉得出來,要是被神界子民知道了,那這天帝之位,他們可是會求著你坐上去的。

天帝的臉不僅扭曲起來,憑什麽,憑什麽這人輕易就可以達到自己企及一生都達不到的高度,憑什麽他可以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傲視所有人?

他恨,他恨自己不如祈墨,同時他又羨慕著,嫉妒著,嫉妒到快要將自己的理智淹沒。

如果這世間沒有祈墨這人,那麽他才是受六界敬仰的、萬民朝拜的六界第一人!

明日,就等明日,如果祈墨足夠在乎他那個徒弟的話,他就能一舉毀了他,讓他徹底消失在這六界之中。

若是不在意,那也無妨,他的愛徒足以毀了他的名聲,那樣他一樣沒資格再來與自己爭。

天帝將還滴著血的劍猛然往自己胸膛送入,堪堪擦著心臟的邊穿過,然後他順勢倒在床上,鮮血頓時浸透了床單,看著叫人觸目驚心。

祈墨還不知道陰謀已經悄然上演,他現在正擰著眉,拿著濕布,看著浴池裏光溜溜的男性軀體,不知道該從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