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殺,全都殺了!

三日後,韓誠科的案子在提刑按察使司大堂開堂審理。

上首坐著欽差大臣、刑部尚書馮英,兩側分別坐著河南巡撫劉同升、河南提刑按察使。

下首兩側,分站著一隊隊腰掛繡春刀的錦衣衛。

堂下立著數人,原告韓誠科,被告祥符縣知縣、抓捕韓誠科的城卒等人都在場。

“城卒王二,韓舉人是否系你所抓?”

“回欽差大人,是……”

面對欽差,城卒哪裏敢撒謊,聽說此事都鬧到禦前了……

隨著一聲驚堂木響起,馮英的嘴如機關槍一樣,開始了迅猛的審問。

“祥符縣知縣賴月京,你違背皇命以路引為由從中牟利,武亂施政致使韓劉氏喪命,你可知罪?”

“開封府知府魏生津,你身為一方知府,本有監察地方官員職責,但你包庇有罪之臣、大肆斂財你可知罪?”

“……”

馮英深諳大明律法,又在刑部摸爬滾打多年,執掌十年的刑部尚書一職,其經驗異常豐富,審案節奏極快,言辭之力也是一針見血。

祥符縣知縣差點被整懵了,好在他也幹過審案之事,知道據理力爭。

他反駁道:“回欽差大臣,下官並非武亂施政,也並非不肯解決,乃是這舉子無理取鬧,下官早已賠他十兩銀子了!”

賴月京繼續辯解甩鍋:“事發後,下官欲厚葬其母,並承諾為他謀個職,以便日後能好生過日子,他卻不要,說是人命關天,不能就此草草了事。”

韓誠科大怒:“人命關天,你不懲治首犯,卻在這強詞奪理!”

那城卒也甩鍋,道:“小人抓一無路引之流民,何錯之有啊?”

馮英自然不聽他們繞來繞去的,再次一拍驚堂木,喝道:“那是流民嗎?你們誤抓了,卻未能及時審理,這才延誤時機,鬧出人命案來!

我朝以孝治天下,韓舉人為人至孝,為母討個說法,錯了嗎?你們非但不給人家個公道,還勾結串通,欺壓百姓,賴月京,你知罪嗎?”

案子看似簡單,卻牽扯到了眾人的心緒。

經過一個時辰的審理,劉伊口等證人相繼出來作證,整個案件越審越大。

先是知縣咬出了知府,接著小吏劉伊口交代出知府與布政使之事,知府又咬出了前去攔截韓舉人的宋尚天。

歸根到底,此案是因為路引而起,河南省沒有推行新政廢掉路引導致,布政使宋權怎麽逃不掉。

如果朝廷沒有廢除路引制度,這案子還真不好斷,最多只能讓官位最小的城卒頂缸,上面屁事沒有。

然而現在,依法辦事的城卒罪過最小,官職越大的反而越倒黴。

欽差坐鎮、錦衣衛環伺,在廠衛列出的一系列證據面前,魏生津等人根本沒有反駁之力,一個個終於沒了往日的神采,垂下了自己的頭顱。

審案的內容走漏,布政使宋權得知自己被賣,想要跑路,卻被盯著他的錦衣衛逮了個正著。

經過馮英的審訊,錦衣衛抄家搜尋證據,宋權往來南京官員的書信被搜出。

眼看著涉及新政,牽著的官員也越來越多,官員之間的私下交易也浮出水面,馮英心頭劇震,饒是他身為欽差,也不敢輕易請出王命旗牌處置。

思考片刻後,他詳細寫明了河南當前情況,遣快馬送往南京,請旨定奪。

奏章只用了四天便遞進了內閣。

文華殿中,幾名內閣大臣心頭驚懼。

首輔楊廷麟更是嘴唇發白,捏著奏本沉聲道:“河南全省一百八十七名官吏,上下其手,左右聯絡,表裏為奸,欺蒙朝廷,犯下了彌天大罪!真是駭人聽聞啊!”

內閣次輔張國維道:“楊閣老,這件事太大了,我們該如何處置?”

既然案件已經定性,那麽接下來的就是處罰了,一下子牽扯出這麽多官員,總不能把所有府縣官員都殺掉吧?還有部分京官……

內閣大臣們不敢擅自作主,也不知道該如何票擬。

天武帝的脾氣大家不是不知道,若是讓他知道了,還不得翻天了?

可是誰又敢隱瞞不報呢?

最終,馮英遞上來的這份奏章,還是出現在乾清宮的龍案上。

上面有著內閣的票擬,建議誅殺首惡宋權,余者各府縣的官員皆無罪。

內閣給的理由是,布政使宋權沒有承宣新政,這些府縣的官員也是遵循上官錯誤指示,情有可原,法不責眾。

如何處置這些官員,是個難題,但在朱慈烺這裏,卻是一道送分題!

朱慈烺看完這份長長的官員名單,將奏本扔到一邊,冷笑了一聲:“無罪?朝廷的邸報每個官員必看,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新政內容,他們能不知道?”

“身為地方父母官,本應秉承皇命造福一方百姓,然他們知而不做,不報,欺瞞朝廷,施政不力,壓榨百姓,上下勾結,這些官員也叫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