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京師諸人反應

崇禎十六年,大順軍傾巢北上,號稱百萬,過定興,破涿州,圍大興,一路唱歌到達北京城下。

京師內外震驚,崇禎分敕內宮十員監制各門,又責令畿輔各城募煉鄉勇整備城守。

京師內各處茶館酒樓都在議論京師防守之事,很多人並不恐慌,他們認為,北京城城墻高厚,城周達六七十裏,城內更有京營十萬,守個三個月半年的毫無問題。

大明的京師又不是第一次被圍了,哪一次不是逢兇化吉?

只要京師堅守一兩個月,皇太子領兵北上,或是遼東數萬大軍回援,皆可解了京師之圍,小小流寇不足為懼……

也有人十分的擔憂,京師鼠疫讓北京城亂成了一鍋粥,京營更是損失不少,更何況京營中根本沒有所謂的十萬大軍,吃空餉的比比皆是,算上這幾年練出的新軍,能拉出五萬就不錯了,如何抵擋百萬流寇?

更何況,皇帝傳召太子入京的旨意遲遲沒有發出,也沒有詔令遼東軍入援,朝廷諸公都在幹什麽呢?

大明自永樂年間便定下祖制,沒有皇帝下詔,各地藩王不得入京,更不能統兵入京。

崇禎九年時,清兵入關,環繞京師肆虐,唐王朱聿鍵募兵北上勤王,被崇禎皇帝削去王號,囚禁在中都鳳陽數年。

皇太子在南京監國,若無皇帝詔令私自統兵北上,亦有謀逆奪位的嫌疑。

很多人神情復雜,看流賊這氣勢,號稱百萬人直逼京師,到時京城能不能守住?若京師失陷,大明滅亡,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在這種焦慮的心情下,很多人趁著流賊還未對京師完成合圍,拖家帶口逃出城去,其中逃亡的商人最多。

不過也有人一些人私下議論,大明是否氣數已盡,應該順應潮流,降迎新主,大多是人選擇了觀望。

皇極殿中,正舉行著朝會。

殿中的氛圍有些激烈,群臣不斷出班奏對,所談之事卻並非京師防禦,而是楊嗣昌的事。

楊嗣昌死後,崇禎皇帝親撰祭文,追贈其為太子太傅,並哀嘆:“自楊嗣昌歿,無復有能督師平賊者。”

然而朝中大臣們不依,大量朝臣不斷上書攻擊楊嗣昌誤國,請奏追究其陷藩的責任。

崇禎對這些奏疏一概留中不發,最終以“議功”之例將楊嗣昌免罪。

今日的朝會,崇禎召集六部九卿、科道等官,本是商議如何應對流寇,如何進行京師防禦,然而群臣依舊不答應他對楊嗣昌的處置。

猛然一道喝聲響起,卻是新任戶部尚書倪元璐出班喝道:“諸公想怎麽樣?你們對我大明的生死存亡就這麽不在乎嗎?”

眼下百萬流賊逼近京師,群臣竟然在這議論楊嗣昌的罪名!

都這光景了還在想著內鬥呢!眼瞎嗎?

倪元璐怒視著朝中諸臣,憤懣之氣盈於外表,話語中更滿是憤懣、心寒等種種情緒。

新任內閣首輔陳演呵呵笑道:“國賊楊嗣昌之罪名,一日不定,天下一日不穩。”

他臉上雖帶著笑,他語中滿是森冷的寒意,可以看出其對楊嗣昌深惡痛絕。

陳演才質平庸且為人刻薄,為官期間大肆排除異己,公報私仇,欺上瞞下,無所籌劃,連一手將其提拔上來的崇禎都有些看不懂這貨在幹嘛了。

崇禎氣的一拍龍案,怒而起身,道:“楊嗣昌系朕簡用,用兵不效,朕自鑒裁,況尚有才可取,爾等說朕庇嗣昌,不過意欲沽名!”

他吼叫著,一張臉因為憤怒與焦躁變得通紅,單薄的身體繃得緊緊的,隨著說話聲音還不斷顫抖,如今的朝臣,已然不像以往那般畏懼皇權了。

諸臣沉默不語,似是逢場作戲,沒有將之當回事。

工部尚書範景文嘆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吾輩身為大明臣子,總需做些什麽,方不負此皇恩浩蕩,當務之急,是對付流賊,國事為重。”

寇氛孔急,朝臣原有意調洪承疇,吳三桂應援,然而東閣大學士魏藻德卻反駁道:“奴賊復有入關情形,往沈陽逼近,不可示以單弱,而調兵南征,豈稱異算?”

崇禎覺得有理,關外之地不可再失了,於是放棄了讓遼東軍入關回援的想法。

接下來朝臣們又是稀稀拉拉的出主意到處搬救兵,連只掌握了三千人的遊擊將軍都有人提名讓他回援,就是沒人提議讓太子朱慈烺領兵北上。

朝臣們心照不宣,皇太子在江南實行攤丁入畝、官商一體納糧、科舉改制等一系列新政,手段出格狠辣,便如同流賊那般赤裸裸的掠奪,絲毫不給士紳們面子。

作為士紳,讀書人,種種的優待特權沒了,那還有什麽盼頭?

這樣一個陰險、狠辣的君主,且手握重兵,令人不寒而栗,若讓他領兵北上進京,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