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太子天威

兩淮鹽利之大,素有“兩淮鹽稅甲天下”之說。

揚州下關靠近京杭大運河,最為繁榮,此處工私商運,每年常有船千艘往來。

兩淮鹽運使與巡鹽禦史都在此地,無論是晉商還是徽商大半都聚居於此,方便和巡鹽官有更多接觸的機會。

皇太子北巡揚州的消息傳來,已然擔驚受怕了一年多的鹽商們頓時炸了鍋。

太子在南京監國後,在稅政上的一系列改革早就讓鹽商們起了警覺之心,都覺得太子不會放過鹽業這個肥肉,果然,今天還是來了。

當北巡大隊進入揚州城時,朱慈烺早已聽到城外已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高呼千歲之聲此起彼伏。

朱慈烺贊嘆道:“揚州人如此熱情,真是塊風水寶地!”

當他正緬懷歷史上的“揚州十日”時,李護急急走來,稟報道:“殿下,剛得到的消息,兩淮鹽運使昨日投井自殺了,還有兩個鹽商總商也在家中自縊……”

朱慈烺不解道:“嗯?好好的怎麽就自殺了呢?”

李護回道:“聽情報人員匯報,他們在聽說殿下您去過鹽場後,嚇得魂不附體,當天就交代了後事自殺了。”

朱慈烺不由得滿臉黑線,有些無語道:“他們倒是挺痛快的。”

身旁隨行的官員們也是無言,太子天威,所過之處,官員顫栗,無不畏懼,嚇死一兩個倒也正常。

不多時,駐守揚州的靖武伯孫應元帶著一群衣冠禽獸的揚州官員,以及一大群錦衣華服的大鹽商們來到儀仗前。

孫應元躬身作揖:“臣孫應元,恭請太子殿下金安!”

“臣巡鹽禦史張民,臣江都縣令李尚……”

“請起!”

朱慈烺起身下了儀仗,將孫應元扶起,眉頭微皺道:“怎麽揚州就這麽點官員?那些鹽運衙門的人呢?”

孫應元尷尬一笑,道:“殿下有所不知,除了前些日被殺的揚州知府等官員,兩淮都轉鹽運使司的運同、運副、運判、提舉等官員,昨夜都在家中自縊了,還有三個鹽商也自縊了,早上家人就匆匆將之草草安葬了……”

“畏罪自殺?”

朱慈烺再次無語,喪事辦的這麽利索,怕本宮不給他們留全屍?

孫應元回道:“應該是畏罪自殺,錦衣衛揚州分支已經開始進行調查了。”

朱慈烺掃了一圈體格肥大、皮膚白凈的揚州官員們,沒有理會他們畏懼的表情,忽然道:“揚州鎮守太監呢,本宮怎麽沒看到他?”

眾人左看右看,有人郁悶道:“剛剛還看到韓公公過來迎駕的,怎麽一眨眼就沒了?”

“是啊,出城的時候我也看到了。”

“……”

正在這時,只聽護城河那邊一陣大亂,有官兵扯著嗓子大叫道:“不好了!有人跳進護城河啦!”

只聽“噗通!”幾聲,有官兵跳入冰涼的河水中,將落水之人拉了上來。

“是韓公公!”

見被救之人的模樣,熟識揚州鎮守太監的幾個官員臉色大變,連這位一手遮天的老太監竟然也被嚇得自殺了。

朱慈烺打量了一番被淋成落湯雞的韓公公,皺眉道:“為何自殺?”

揚州鎮守太監不僅管理鹽務,還兼為宮廷采辦貴重物品,偵察社會情況,是皇帝的忠誠家仆,然而他們大多愛財,大量搜刮民脂民膏。

韓太監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顫抖道:“奴婢貪贓枉法,愧對皇家,太子殿下北巡揚州,奴婢自知無法隱瞞,只能一死,留得全屍……”

朱慈烺頷首點點頭,嘆息道:“你倒誠實。”

見太子這番語氣,眾人松了一口氣,暗道此事還有轉機,韓太監也松了一口氣,然而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揚州各官以及鹽商們再度如臨冰窖。

只聽朱慈烺淡淡道:“那就如你所願,扔進護城河留個全屍吧!”

說完,朱慈烺走回儀仗,一招手,隊伍繼續前進,進入了揚州城,只留下面露驚恐的一眾官商們。

揚州城知府衙門中。

朱慈烺端坐在廳中上首,緩緩掃視著一眾鹽商,說道:“自萬歷四十五年,我朝推行綱鹽法,實行鹽業專賣,你們這些鹽商就取得了世襲的專斷權,鹽利之大,你們這些鹽商世家的巨額財富也得意開始積累,本宮說的沒錯吧!”

剩余幾個沒吊死的大鹽商們連道:“是,是,是,我等感念朝廷之恩,莫不敢忘!”

朱慈烺道:“既然如此,朝廷規定的鹽稅每引六兩六錢四分,按照十綱,每綱鹽引為二十萬引,每引折鹽三百斤,每年鹽產量是六萬萬斤,每年朝廷應得鹽稅應該是一千三百二十八萬兩白銀!可為何去年只收了不到一百萬兩呢?”

明朝時一斤折合現在596克,總量相當於現在的6.72億斤,朝廷鹽稅收入是:零售價明朝一斤鹽0.3——0.4兩白銀(《續文獻通考》卷20,《征榷·鹽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