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話雖如此, 牧晏頭上也多了一個血窟窿,伴隨著強烈的頭暈——就是這麽湊巧, 就是這麽奇怪,一個圓不溜丟的玻璃酒瓶碎也碎了,偏偏上面還有什麽花裏胡哨的金箔紙,砸破了他的頭不算,金箔紙也不知道怎麽的直接傷口來了一刀,愣是造成了血流如注的效果。

方醫生倒是平心靜氣,一邊給他止血一邊叫人打準備車送到醫院去。

這出血量有點大了, 不去醫院有點不安全了。而且畢竟是頭部受的傷, 去醫院更好一點。

牧晏擡著臉,任人擦拭著臉上的血和酒,還有人問咪咪怎麽辦:“能怎麽辦?!把它逮住送回房間去!扣小周的工資!”

小周是專門請來養咪咪的寵物培育師, 他家咪咪就喜歡來找他玩,他最近太忙, 怕他家的小貓咪找不到他覺得寂寞,就特意請了一個照顧它的人——有人照顧還讓它溜到客廳裏來了, 不扣小周的工資難道還要扣他家咪咪的罐頭?

那不可能。

牧晏不住地嘆氣,他帥氣的臉終究還是沒有保住。

幾個保鏢想要擡他上車, 牧晏不知道從哪來的想法非要自己上車, 左右各一個保鏢扶著他, 他面色慘白, 移動得非常艱難, 卻還堅持要自己走到車庫去。

“你們太不靠譜了, 還是我自己來吧!”

……

***

翌日, 牧家主宅。

牧太太對面坐著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 身著一身又點像是道士的袍子, 又像是普通古風的長衫,面色紅潤,雙目有神,端看這張臉,四十出頭頂天了,可再看他滿頭華發與略微起了點老人斑的手,又像是個八十左右的老人。

牧太太是牧晏他媽,這會兒六十都不到,保養得宜,看著也就四十多一點而已,美得很,實在是稱不上一個‘老太太’。

兩人喝著茶,牧太太給老者道歉:“對不住,米先生,還特意讓您跑一趟,結果我那個不成器地兒子昨天觸了黴頭,今天還在醫院裏躺著呢。”

米先生饒有興趣的問:“怎麽說?”

牧太太搖了搖頭,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裏面:“他家裏水晶燈掉下來了差點砸到他的秘書,他傻不愣登的過去扶人起來,結果自己摔到了玻璃堆裏把手給紮了,上藥的時候家裏貓淘氣弄了個酒瓶把他的頭又砸破了,去醫院路上出了個小車禍,車倒是沒事,他卻從後座滾到地上去又覺得腰疼,昨天查了一下居然是脊椎壓縮性骨折,得動個小手術才行。”

“哦,那是有點運氣不好。”

“還沒完呢。”牧太太把手裏的絲帕捏成了一團,眉目都皺成了一團,也不知道是心疼的還是氣的:“昨天夜裏去動手術,半路上還撞見了來醫鬧的,別人都沒事,他屁股上挨了一刀,然後又兵荒馬亂的給他去做手術,差點把骨水泥做成了除痔瘡,你說這……哎!”

米先生摸了摸下巴,似乎感覺也挺稀奇的——見過人倒黴的,倒黴到這個份上也是少見:“我半個月前見過牧晏,他的運道還不錯,不至如此啊?”

“誰知道呢。”牧老太太努了努嘴:“不瞞您說,我也覺得他這黴頭觸得有些大了,不是我迷信,總覺得他是撞了什麽……這會兒我給他弄了個安全房,出入都不許帶利器,才算是安分了兩個小時。”

“米先生,跟您也是熟人,我也不說什麽虛話,您要是願意跑一趟,就去看看我那個不爭氣地兒子是什麽個情況最好,要事您不樂意跑一趟,我就去金山寺請兩個高僧把他帶到廟裏去避一避。”

米先生擺了擺手說:“客氣什麽,今天來本來就是沖著他來的,總都是今天的事情,去哪都是一樣的,總不至於叫我開車。”

“那是肯定的。”牧太太笑著起身:“我給您開車怎麽樣?”

米先生摸了摸並不存在的胡子:“那還不如我來開。”

不是歧視女性開不好車,主要是牧太太她開車技術就是菜,單指這個人。

比如他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是五年前,牧太太一腳油門撞上了他身邊的樹,倒是沒撞到他,可惜牧太太太慌張了,非要送他去醫院檢查完了才肯放他走。此後還從朋友圈裏陸陸續續知道牧太太今天撞了護欄明天撞了別人家的狗,直到車子都給撞廢了她才死心讓司機開車。

牧太太也就是說說而已,也沒打算真的開,聞言便笑吟吟的與米先生一道出去了。

等到了醫院,米先生才看見她口中‘觸黴頭’的牧晏到底有多倒黴。

牧太太眼巴巴地看著他:“米先生,怎麽樣?”

米先生罕見地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已經清醒的牧晏:“牧晏,最近你是不是碰了什麽不該碰的東西?又或者……你得罪了什麽人?”

他雖然看不太清楚氣場,卻能明顯地感受到一股清淡卻異常強烈的煞氣,它不到能置人於死地的地步,或者說還沒有成長為那樣的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