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4頁)

薄楠定定地看著遠處的雲霧,一手微拂,小半雲霧便鋪滿了整個庭院,它們佁然不動,只是安靜地伏在他的腳下,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薄楠在等一個時機——想要逆天而行,什麽時候最好?

自然是日月無光的時候。

然而此時雖無陽光拂照,卻有明月高懸。

天空中的雲朵慢吞吞地漂移著,卻總沒有將月亮完全遮掩的時候,薄楠也不急,便慢慢地等,做局本就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能等到天和自然是好,等不到,那就用地利用人和,總是有法子的。

忽地,月色黯淡了一瞬,薄楠霎時看向了天空,一片雲彩正在悄無聲息的吞沒月光,它已經距離月亮不遠了。

會有風來嗎?

薄楠在等。

月光依舊如紗如水,輕薄地攏在他的身上,點亮了他的眉眼。他與雲煙化在一處,不太像人,更像是一只由霧氣凝聚而成的精怪,似乎在下一瞬間他就會重新化作一捧煙霧,消散於人間。

“他究竟在幹什麽?”一個年輕人看得納悶,小聲地問道。

“他在等。”李先生低聲道:“噓——別問了,看著就是了。”

話音未落,院中突來了一襲涼風,而在此時,薄楠半身也被吞入了陰影之中。

他等到了。

薄楠一手向下壓去,只見亭中雲煙幾乎凝成了實質,又在下一刻像是被高壓的餅幹一樣層層碎裂剝落,徒留一地銀輝,星星點點,好似繁星一般。

薄楠腳踏星辰而行,只七步便停了,

他腳尖前一厘米的地方有一塊拳頭大的空地,上面並未有閃亮的銀粉,而是如同最普通的一片土地一樣,得益於他率先控制了院子中的氣場,尋找這個穴位並沒有耗費太大的功夫。

可今天的重點卻不是點穴,而是成局。

他不改周圍環境,不變動家中格局,不喝形取像,只求這一輪輝月,將它自天上偷至人間。

他點了點腳尖,精雕細琢的卷雲煙在手中轉了一圈,隨後成就一個煙嘴向下的模式,只待時機。

幾乎是轉瞬之間,薄楠身上的陰影又多了一分,容不得他再猶豫什麽,擡手一指李先生懷抱的銅鏡,那面銅鏡就宛若被繩索牽引一般飛入了他的手中。

銅鏡一入手,薄楠便低喝了一聲,手中卷雲煙猛然向下插去,定定地插=入了氣穴之內,周圍的泥土向四周炸開,露出一個小坑來。

正在此時,天地間突然一片昏暗,薄楠眉目不動,一手便欲將銅鏡填入坑中!

這一段時間很短,對於薄楠來說又是如此漫長。

他的氣機全數鎖定於銅鏡之上,無暇再顧忌外面風梳煙沐,細雨隨風而入,淋了他滿頭滿身,那些細雨如刀如劍,落於薄楠身上時就如同刀劍加身,他不動如初,仍然保持著那個下壓的姿勢,雙肩卻似乎有泰山壓頂般的壓迫著他。

而地下氣場向上狂湧,二者一上一下匯集於他手中銅鏡之上,幾乎是瞬間他就聽見了銅鏡似乎發出了苦澀的哀嚎聲,似乎下一秒就會碎裂開來。

它不能壞,壞了那麽就前功盡棄。

薄楠五指按壓於銅鏡之上,看似輕描淡寫,卻五指指節發白,氣場灌輸於上,勉力自二者之間求一個平衡。

他還有一個目的,利用此刻為銅鏡開光。此時天靈地氣匯聚於此,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刻。

來,讓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能耐,再讓他看看李家、李老爺子到底有沒有這個運數!

他雖吃力,卻不禁在眼角眉梢之間透露出一絲笑意來。

幾乎是頃刻之間,銅鏡上寶光一閃,一股子氤氳的光由內而外的透了出來,仿佛它正沐浴於光下,而非天地昏曉之際,黯淡無光之時。

有了這一層寶光,薄楠壓力大減,又將銅鏡下壓一尺。

薄楠身上的陰影挪動了一毫,他懷中的閻羅印燙得嚇人,他卻沒有絲毫把他取出來的想法——他難道缺了幾個法器就成不了事情了?

不可能。

這無疑是令人感到愉悅的。

與天鬥其樂無窮。

再往下,銅鏡猛地一顫,卻在三股力道中紋絲不動了——這已經到銅鏡的極限了。

雲彩又挪動了一毫,薄楠已然在天空之上看見了清冷的月光,他眉梢微挑,到這裏不下點血本那是不行了,他不再顧忌自身,以能調動的所有氣場來幫助銅鏡落入穴中,與此同時,薄楠胸口一涼,幾縷暗紅的血絲自他口鼻中淌出,卻不滴落,只是附在了他的臉上。

可銅鏡仍舊紋絲不動。

有問題,出在了哪裏?

他的局不可能出問題,那麽出問題的必然是作為陣眼的銅鏡。

他凝目而望,不知怎的心下一動,伸手在銅鏡的邊緣屈指一彈,只聽一聲清脆的聲響從銅鏡上傳來,堅硬銅胎居然被他硬生生的彈出了一絲裂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