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老井的視線反復地在桌上的粉末、地上的箱子還有薄楠之間遊移, 過了好半晌才道:“小薄,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薄楠沒有急著作答,而是摸了根煙遞給了老井, 老井有些顫抖的接了過來, 伸手去摸打火機, 連續打了好幾下都沒能打著火,薄楠見狀一笑,打了個響指,老井的煙頭就冒出了一絲輕煙。

著了。

氣場和氣場摩擦之間生個火也不是什麽難事,薄楠做的很輕描淡寫, 但落於老井的眼裏就不一樣了, 他震驚得看著薄楠:“……!”

下一句就是:“兄弟,你搞變戲法的?”

“……也不是?”薄楠一頓,又道:“……可能也差不多?”

“哦哦……”老井應了兩聲, 又覺得不太對頭, 變戲法主要還是看手速, 應用學理還是物理, 這根憑空生火、空手碎大石有個屁的關系?要是說憑空生火還能說提前在手指上擦了什麽摩擦起火的玩意兒, 但空手碎大石就沒法說了。

退一萬步來說,難道他那一箱子全是變戲法相關的玩意兒?!

老井不是傻的, 話都到這個份上了, 那就說明薄楠這個職業不大好說, 他也不追根究底, 畢竟這世界上不止古玩這一個行當水深, 再者不管薄楠是做什麽的, 他願意告訴他這一箱子的東西的價值, 就說明這個人非常值得結交了。

那樣的人老井可見的太多了, 明明看中了A貨,非要買B貨,然後假意談不攏價格就把A帶上,要不就是說A如何如何不值錢,總之以各種方式將原本看好的東西以便宜的價格買走——不是說這人道德有問題,這也是古玩的一個基本玩法,端看買賣雙方眼力如何,錢貨兩訖後買漲買虧也與人無尤。

薄楠大可以如此。

按照他的性格,但凡薄楠說這一箱子全是垃圾,又或者表現出有點興趣的樣子,他直接白送了對方也不是沒有可能,而不是先是替他開了一塊價值一億的翡翠牌子,再告訴他這裏面還全是好東西。

騙他那倒也不至於,一個人能對著一個億絲毫不動心的要麽就是這個人根本不缺這一個億,要麽就是他道德水平極高,不是他的他便連個余光都不會瞟過去。

不管如何,薄楠能開這個口,這個兄弟老井是交定了。

老井道:“這樣吧,這一箱子東西給我也是白瞎了,我應該也沒有那種門路,這翡翠牌子我留下就已經很夠本了,其余的你都拿走。”

薄楠眉目一動,剛想說話,就聽老井接著道:“別提什麽錢不錢的了,一個億在我手上呢!這些小錢你哥哥我現在看不上了!”

薄楠氣定神閑地說:“這也不小了,兩三千萬應該還是能賣的。”

老井眼角一抽,猛地一拍桌子,另一腳把那口箱子的蓋子給踹上了:“你再不點頭我立刻後悔!”

“好的那我就不客氣了!”薄楠說話都不打磕絆的,麻溜的就給答應下來了。

老井臉色這才好了些,舉起茶壺又給薄楠沖了一泡茶:“喝茶喝茶,說起來小薄你來古玩城是不是想找什麽東西,你老哥我好歹在這裏待了十幾年,別的不好說,但古玩上門路還是有的。”

薄楠也不瞞他:“我想找一杆子煙鬥,料子是紫金的,通體雲紋,老哥要是看見了就幫我留意一下,價格應該不會高。”

老井頓了一頓,突地起身把底下那箱子掀開了,從底下掏了掏,掏出了一杆滿是銅銹的煙鬥來,透過紅繡的面兒上還能看見原本的雲紋,他遞給了薄楠:“……是這個嗎?”

薄楠:“……”

是,就是。

人和人之間果然還是有差距的,老井可能生在羅馬,而他原本以為自己也是一個歐洲人,現在一對比之下,他可能還聽從著酋長的吩咐舉著木棍在非洲的大草原上狂奔打獵。

可能是薄楠的臉色太過奇怪了,老井問道:“是了?”

“嗯。”薄楠應了一聲,老井將煙鬥放在了薄楠面前:“巧了,這東西就合該是你的,我也不說別的,能不能給我指點指點這東西到底有什麽奧妙,能讓你找的東西我可不信是什麽普通的貨色。”

薄楠目光近乎溫柔的落在了橫在面前的煙鬥上,指尖一寸一寸地拂過它的杆身,許久未見它了,倒也算是久別重逢,他近乎嘆息地說:“……好。”

微風拂動了他的發絲,老井敏感地察覺到了室內起了一陣清風。

有別於空調電扇,那一股風柔和清淡,纏繞不去。

又有一股潮濕的氣息彌漫而來,就如同雨前的空氣,卻不讓人覺得壓抑。

薄楠催動著氣場,並指如刀,煙杆上的鐵銹就如同被什麽東西擦去了一樣,露出了下方濃郁深沉的紫,再其後便是一寸又一寸的紫玉雕琢的雲紋攀附於上。

煙波浩渺下,便是山川丘壑,重巒疊嶂,山下又湖,碧波蕩漾,扁舟一葉,卻不見釣魚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