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立於曲水旁, 再度調動了自己的氣場,瞬間那些漣漪就被擊碎了去。

穴眼所在的位置一定會有異常的表現,或攏或散, 或濃或淡,總是與尋常的地方所不同。

他斯裏慢條地探索著,將周圍的一切都收入掌中。

風吹得他的衣服貼在身上亂竄,露出了一截線條流暢的皮肉。薄楠陡然於風中陡然起了一些遺憾與笑意——等到有時間他得把他的法衣弄出來,穿汗衫有點不方便, 容易露肉, 總不能把汗衫往褲腰裏塞吧?

有點可惜了上一世那幾件精工百煉的法衣。

但他回來了,幾件法衣又算得了什麽呢?

借著這一點笑意, 薄楠鬼使神差的便有了些奇異的預感, 他的目光落在了五步外一個點上……穴應該就在那裏。

這樣借山川之勢的格局, 無外乎都要與這二者鬥上一鬥, 明明只有五步路的距離,薄楠也仿佛足踏刀山, 步步為艱。

他的足懸在半空, 踏在了山川之氣上, 無法落在實地, 無形的氣流自他的足下如漣漪般擴散而出,與之抗衡。

這本是一個耐心遊戲, 卻硬生生叫薄楠玩成了一刀9999的滿級大佬重回新手村。

雖然從事實上來說是這樣沒錯。

他足下微微向下一摁,似有碎裂聲自他耳邊響起, 山川之氣叫他一踏, 便如同水面一般溢散而開, 待他落到實地後便又包裹住了他的腳踝。

若是從谷家人隔著窗子的角度來看, 在庭院中的薄楠只是這樣緩慢而怪異的行走罷了, 可是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山川之氣如同泥沼一樣死死地困著薄楠的雙足,無處發力。

他艱難地提起自己的腳,再度前行一步,風在他耳旁獵獵作響,不長也不短的頭發狂舞著,一點晶瑩的水漬自他的額間沁出,又匯聚成滴,沿著他高挺的鼻梁至下顎,最終滴落。

在滴落的一瞬間,薄楠又走了一步,挖河填沙只花了二十分鐘,可這不超過三米的五步路卻硬生生走了半個小時。

薄楠解下了自己所帶的包袱,取出了竹玉如意,此物一出,便再度引得山川之氣激蕩,劇烈的風一下子從穴中湧了出來,只聽見啪的一聲,附近的一棵松樹忽地斷裂了開來,順著風的方向在地上翻滾了十數圈,直到滾出了中央所在,這才慢慢地停了下來。

他雙手橫捧如意,雙目微闔,神態清淡平靜,明明此刻的氣場狂暴如怒江狂瀾,他仍舊是這樣平靜地站著,甚至連頭發都妥帖地垂下,不帶一絲波動。

谷劍裔瞪大了雙眼,偷看是他提議的,小叔和爺爺也實在是好奇,這才有人見證這一幕。

“操,這是真實存在的嗎?”谷劍裔喃喃道:“這還是人嗎?”

谷老爺子目不轉睛的看著,嘴裏罵道:“不許瞎說!”

谷老爺子既然會找到風水先生看風水,說明他對這一方面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他聲音有些顫抖,但仍是努力沉穩下來:“早就聽說頂級的風水先生能有呼風喚雨的能耐,沒想到今日是見到真的了。”

他這麽說著,內心也把原本打算給薄楠的酬金再提高一層。

自從這位薄先生上門,他可專門去打聽過了,他家隨和薄家差不多,卻有一點是薄家目前拍馬莫及的。薄先生是S市薄氏二公子,雖不知道他從哪裏學來的風水術,但是他卻聽說過錢家要對薄家動手——甚至錢家也邀請過他家。

錢家承諾如果谷家願意在日後有需要的時候壓一手薄氏,便可以讓他家文籌的困境迎刃而解,他當時就覺得不太對,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

薄氏他也聽說過,一家子上下都規規整整的,平時樂善好施不說他,做生意做到能被稱之為‘有錢’的地步,哪個不樂善好施?

可是他卻知道薄家的樂善好施是真正做到點子上的,他們一座山頭一座山頭的修希望小學,定期幫扶貧困老人學生,還提供大學生助學計劃……別的公司提供助學計劃都是要簽人的,一簽至少也是簽十年,十年內如果跳槽要償還很大一筆的違約金。

而薄氏只要求三年——三年是什麽意思?一個普通大學生,能進全國排行前一百的實業公司裏做事那是求都求不來的,簡直堪稱給履歷鍍金。三年,人剛培養得差不多,還沒開始正式讓他發揮他真正的效益呢,薄氏就願意放人走了。

這些錢扔下去都是實打實的,數額大到了一個令人咋舌的地步。

這樣的人家,他不討厭就是了。

而且再說一句別的,他承認他是迷信的,不然也不會相信風水,薄氏都坐到了這個層面上,害他們也不怕遭報應?!反正他就沒參加這件事。

薄楠的出現讓重新正視起這件事,他收集了不少資料,正想著等薄楠這次來賣個好之際,作為牽頭人的錢家全家上下橫死,名聲臭得全國皆知,提起他們家誰不吐一口痰罵一聲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