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你的聲音更好聽了(第2/3頁)

亂步撇撇嘴,說道:“不知道,我覺得有點混亂。我一下子開心,一下子不開心,一下子生氣,又覺得生氣好無聊,所以,我現在很苦悶。

羽久見平常的亂步就像是個六歲的小孩子一樣,現在學著大人唉聲嘆氣,長籲短嘆,頗為稀奇。

“你怎麽了?這樣生氣就不像你了。”

亂步覷了一眼羽久,十指並用,點著自己的肚皮,鼓著臉說道:“早知道就不來看你了。你都不知道我生氣什麽。”但他也不動,沒有突然翻起身說要走。

羽久這才覺得這人等著自己哄他,像一只氣鼓鼓的貓,攤成一團年糕,連生氣也是為了吸引主人注意似的。但羽久也沒有哄過人,就看過電視劇裏面演的,但多數都是男生要哄女生開心,要麽給女生買禮物,要麽誇對方,要麽就是親對方一下,對方就會笑了。

至於男生哄男生,羽久就從來沒有看過。他想想自己下次得自己看類似的東西才行,不然什麽也不懂。

“你要不要逛夜市?”

旅館後街就是有一條熱鬧的夜市,晚上賣很多好吃的:關東煮,炸雞塊,炒面和烤玉米等等。光是吃東西,都可以花掉兩三個小時。

“不想去。我又不是只會吃吃吃。”亂步擡頭看向羽久,說道,“你以為我就只是這樣的人嗎?”

“可是收到吃的,你不開心嗎?”

亂步原本還在點著肚皮的手指停了一下,撇過頭,不服氣又不甘心地哼了一聲,接著爬起身,雙手雙腳並用,用頭鉆進被窩裏面,準備開始睡覺。

羽久也不覺得亂步真是一個非常小氣的人,可能是他真的沒有那麽關心亂步,以為投其所好,就是一種關心。也許這種投其所好過度了,就成了一種應付。但他也在想亂步一開始情緒轉變時說的話——

羽久想了想,只留了一盞床頭燈,把其他的燈關掉後,也跟著裹了一床被單,躺在床上,說道:“我見到你,沒有不開心。我只是有點心緒不寧。”

亂步沒有說話,但是羽久看到他翻過身了。

“我做壞事了。”

羽久原本覺得這是沒什麽的事情,但是其實並不是這樣的,尤其是和折原臨也談論了警察的事情之後,羽久覺得自己莫名有些不安,也是有些畏懼和心虛,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麽。

就像前途是一片不透光的黑暗,他站在光明和黑暗的當口。原本他想著就這麽一頭橫沖直撞地闖進去,就算是因為看不到路被撞得頭破血流,他都是在為了自己的追求而努力著。可是,他突然注意到,這黑暗裏面就有一團黑墨,它不會抗拒自己,也不會攻擊自己,而是在靜靜地同化自己。

他原本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但是羽久又不完全是那種大大咧咧的人。相反的,他心細,細若微塵,又想得深,想得透徹。他一旦注意到不對勁,就會迅速反應,舉一反三。

亂步見羽久說自己幹了壞事,就不願意說了,便開口道:“你就跟我說說看唄。”

“我不想說。”羽久打算把事情爛在肚子裏,“說了會被討厭。”

亂步一聽後面的話就更積極了:“我才不會討厭你,你跟我說,我想聽。你不說,你自己憋在心裏面就會跟橘子一樣爛掉的。到時候,我老遠聞到臭味。你就算想開口,我都跑得遠遠的。那才壞呢!快點說,不然我就要發火了!亂步大人發火超級可怕的!”說完,他張牙舞爪地“嗷嗚”起來。

羽久在亂步的“威逼”下,把自己在長野縣的事情告訴江戶川亂步。

夏目羽久原本想到把賭局裏面的錢也給帶走的,也不該讓貝爾摩德幫忙把人解決,把人提前解決掉就是最差的決定。畢竟,虎田達榮一定還有藏錢的地方,若是用幫她緩刑出獄的說辭,還可以把剩下的錢給騙出來。

可羽久還是這麽做了。

羽久發現自己想到讓貝爾摩德參與這件事,太急躁了,也太危險了。但是羽久那時候就是覺得很生氣,想一口氣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在甲斐玄人旁邊放煙火,試圖讓他受傷的人身上,讓他們一個人也跑不了。除此之外,要是證明他們是害甲斐玄人跌落懸崖的話,那麽他們喜歡的龍尾景也不會再願意理睬他們,這對他們來說,才是最毀滅的打擊。為此,他甚至把虎田達榮的罪證給銷毀掉了。

這件事做得太毛毛糙糙的了,不像是應該會有的水平。

現在羽久感到害怕,畏懼,心虛的原因,便是他把自己的私欲和個人情緒都壓在正事上了。也許那時候自己潛意識就注意到自己的情緒變化,才急匆匆地從長野縣逃跑,甚至沒有和長野縣的黑田兵衛再碰上一面。

江戶川亂步湊得近,羽久下意識地只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話說這件事。他說得很長,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圍太安靜了,羽久覺得自己這樣的聲音還是第一次聽到,很低沉,卻又不是死寂的,就像一條魚潛入深潭,仍有著活力。哪怕水面不見漣漪,水底依舊暗流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