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們也和壞人開玩笑

躺在懸崖底下的馬早已經摔斷了脖子,而躺在馬上的人因為有馬作為墊子,受傷的情況要比想象中好一些,並沒有想象中摔成打翻的番茄醬瓶。肉眼可見的,那個穿著象牙白騎射服的大叔胸膛還在起伏著,但是眉頭緊蹙,雙眼似乎在掙紮著睜開,卻還像是被夢魘纏住,沒有蘇醒過來。

羽久在赤井秀一打算搖醒對方之前,搶先說道:“先不要碰對方。要是這位大叔胸腹發生骨折,我們隨意搬動大叔,反而會造成二次傷害。這種事情先讓我來處理。”

羽久先握上了大叔的手臂。身體的內部結構一層又一層地在羽久的面前展露,皮膚,皮膚之下的筋肉,淺筋膜,支撐真皮的血管、神經和腺體就像是茂盛的大樹枝節錯落——

小指手指、肘部和小腿出現骨裂;

頭骨沒有出現骨折;

顱內沒有損傷;

但是腰椎出現壓縮性骨折。

“不行,他的情況必須送去醫院治療,脊髓已經受到骨折骨頭的壓迫,必須要手術置釘,重新構建脊柱,否則對方得截癱,之後可能下肢會失去全部或者部分運動能力。”羽久從樹下折了一把樹枝,再搭配自己已經隨身準備的繃帶,做了簡易的固定裝置。“我要是現在有隨身帶椎弓根釘和足夠的止血醫具,就可以立刻給他做手術了。”

赤井秀一對羽久的說辭感到驚訝,說道:“你是專業的醫生?”

“沒有執照,算嗎?我們快點聯系救護車。”

羽久不得不先放棄剛才的想法,他之前看到連人帶馬從懸崖上跌下來,想著應該是有馬作為緩沖,沒有那麽大的問題,但雖能想到在與死神的博弈中,沒有所謂的想當然,出現一點意外都足夠致命。

赤井秀一也沒有延遲自己手上的動作,試著接通救護車,但是山林裏面信號不好,說道:“不行,我打不通。我們想辦法把他帶下去吧。能背嗎?”

羽久搖頭說道:“不行。諸星先生,我們脫衣服。”

“…嗯?”

羽久沒有對赤井秀一的話有所反應,而是幹脆地解開大叔的衣服,攤開後當做擔架上的布,自己又把身上的外衣披在大叔身上。見赤井秀一沒有反應,羽久再次提醒說道:“外套。”

赤井秀一脫下自己的黑色夾克,遞給了羽久。

而羽久把夾克墊在大叔的膝蓋下,像是收拾包袱一樣,用長袖在大叔膝蓋上打出一個穩當的活結。

“我們先把他搬到平地上來。赤井先生,等一下我從懸崖壁上直接爬上去找人來幫忙。使壞的是虎田達榮,和虎田家不和的是龍尾家,我去找龍尾家幫忙。如果不順利,我再讓虎田家來幫忙。”

“那他這樣躺著沒有關系嗎?”

“短時間不會有事,他現在沒有大出血,並不需要急救手術。不過,他剛出現骨折,脊椎位置一定會有血腫和肌肉損傷,之後動手術一定得大出血了。他之後可能會醒轉,給他喂點水,保證空氣流通就可以。”

羽久再次囑咐了赤井秀一大叔骨折的位置之後,就直接爬上懸崖出發。赤井秀一有點感慨,與其說夏目羽久做事幹脆利落,倒更像是雷厲風行。見人走之後,赤井秀一覺得這羽久不在,連空氣都變得安靜了許多。

在大叔醒轉之前,赤井秀一去研究摔死的馬的外傷。結果他並沒有發現馬身上有任何的外傷。之前,赤井秀一聽羽久說,他拍到有人持槍狙擊馬匹。若是不知道這件事,他們此刻可能還得解剖馬,檢查馬匹是否吃了什麽藥物,總不可能是突然間自己腳步趔趄或者發狂,連同自己帶著主人一起摔下懸崖的。

赤井秀一開始猜想羽久想要隱瞞大叔情況的心思——按照一般思路來說,想要以此為證據,威脅對方提供一億日元,給了兇手備份證據之後,再把這證據帶到派出所,對犯人繩之以法。但是這裏面就沒有辦法將聚眾賭博的法外狂徒們全部緝拿起來。而且要求一億的他們也沒有辦法逃離。

這和“零錢陷阱”一樣,就算他們做了好事,事後警察敏銳地發現這件事裏面他們手腳也不幹凈,那他們也會被調查。

所以,如果做第二層,既能順利完成任務,還能在警察面前瞞天過海。這是一個問題。但現在因為對方的情況,羽久不得不先中止這個計劃。

赤井秀一腦袋裏面正在思索著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況,身後便冒出痛苦的呻吟聲。赤井秀一立刻回身,走到對方旁邊,把他的肩膀按下,說道:“我們現在在山林裏面,打不通電話。我的朋友去聯系人來幫忙,你現在應該是腰椎骨折,不要亂動比較好。”

甲斐玄人在蘇醒的時候,已經感覺到自己背部劇烈的疼痛,這種強烈的疼痛感足以讓他連挪動身子都沒有力氣和余地。但是感受到疼痛的時候,還能感覺到自己背部墊著東西,可以稍微讓他緩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