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實習篇(四)

比起關注一個已經是甕中之鱉的逃犯,羽久更在意另一名逃犯的存在。但他無法就這麽確定另一名共犯的存在。無論如何,他還是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跟他一起來取自行車的搜查一課的刑警。

“你確定這附近有嗎?”

那名前輩因為夏目羽久的話,眼神也出現了變化。從剛才開始,他就覺得這個孩子腦袋非常靈活,做事非常果決,很有判斷力,有這樣的能力卻沒有像那些嘩眾取寵的後輩一樣吵吵嚷嚷,總是一副恭謙,隨時準備接受調遣的態度。

“我不確定。”羽久認真地說道,“只是有這個可能,所以我想去周圍巡查一下。我可以申請離開嗎?”

夏目羽久說的是一種可能性。

一、他不確定是否真的有共犯。

二、如果有,他也不確定對方是否真的就在周圍待命,等同伴歸來。畢竟這種風險太高了。

三、真的在周圍的話,這周圍全是包圍廣場的建築樓,人要是藏在裏面怎麽找?他也不知道人長什麽樣子。

前輩判斷得很快。

與其捕風捉影,分心去留意夏目羽久的猜測,還不如老老實實地抓那個人,到時候逼供還簡單快捷。

“你去吧。”搜查一課的前輩說道。

夏目羽久點頭,把自行車交給那個前輩之後,前輩擡起手,指著夏目羽久說道:“想要積極表現並不是壞事,但是不要一副裝著比別人更聰明更透徹的樣子,這反而會看起來更蠢。前輩都會有自己的經驗和判斷,不用你來提出一些自以為抖機靈的看法。”

雖然夏目羽久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麽,但是這種時候聽前輩教導只會浪費時間,所以他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前輩見他有認真聽進去,就讓他自由行動了。

抓住實質性的功績比驗證可能是莫須有的結論要更重要。

夏目羽久很快就跑開了。

他在這片地區巡查了將近一個月,基本的道路分布,路邊停車位置以及區域劃分也有一些想法和體會。但是在那之前,他得推導犯人的想法。

假設他有共犯,那麽這個共犯正在逃亡過程中為什麽會同意那個人下車?兩個人是起過爭執,還是協商同意,才做出要幫助警察拆解炸彈這件事?兩個人的性格又分別是什麽樣的?

他們會聽新聞直播,然後立刻打電話,說明犯人中間一定有一個是心慈手軟,又或者意志不堅定的人。但是這樣的人想法都是即時性的,容易跟著想法走,也就是說打電話的人做事應該很沒有計劃性,容易受到環境影響。

可能做出以雙子公寓的居民為人質,頂著精神壓力,能跟警方成功要到十億日元,說明策劃方不僅心思縝密,而且應該有反社會人格,難以理解和同情那些人質的痛苦,所以才會做出要挾普通居民的做法。這樣的話,就和打電話的人性格不符。

那麽這確實應該至少存在另一名共犯。

那麽這樣心思縝密的人會允許自己的同犯貿貿然去打電話嗎?

他不會怕自己的同犯不小心被抓住後,把自己的名字供出去嗎?

他至少會緊張和焦慮。

如何緩解緊張和焦慮?

回避現實是一種方法。

另一種就是他會親眼看著自己安全無事。

所以,羽久還是在賭這個人還沒有離開現場,等著同夥快點跟他走。目前那名犯人已經被警察拖住了十分鐘以上,他絕對很心急想要看,而且他還得準備隨時能離開,所以至少應該還在車子上等,附近能泊車還能觀察到電話亭的地方並不多。

夏目羽久跑到不遠處的巷口裏面。

那個路口是直角轉彎。電話亭沒有辦法直接看到巷子裏面的情況,因為有建築物遮著巷口,但是巷子裏面裝有供車子轉彎時,避免視線盲區引起車禍事件而裝有的凸透鏡。從那裏面可以看到電話亭的情況。

夏目羽久認為自己若是犯人,有精心設計過炸彈勒索整個過程的話,逃跑路線也應該設計得明明白白,甚至有可能在行動前反復地踩點,確認自己拿到錢之後可以以最快的方式出逃。所以,那個巷口應該是最佳監視點。

不過,他才剛到那裏的時候,就看到江戶川亂步正在敲一輛白色車子的車窗。

這個時候,夏目羽久才想起,剛才在自行車旁邊確實沒有看到江戶川亂步本人。夏目羽久秉持著“會忘記的事情都應該不是大事”的原則,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自己把亂步忘記了”的事實。

他走過去的時候,坐在白車裏面的中年人已經很不耐煩地在應對江戶川亂步了。

他停在巷口旁邊已經等自己同伴通話十分鐘了。

他一邊告訴自己警方做事就是那麽拖拖拉拉的,一邊又其實也在怕自己貿貿然上前去,會落入警方設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