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走出劇院時,淺間彌禰心情很差。

《西貢小姐》的音樂很好聽,演員們的唱腔也十分美妙,但它的劇情令剛從安南離開的淺間彌禰如坐針氈。

女支女與嫖客的愛情真的值得稱道嗎?

尤其這還是歌頌侵略者和被魚肉者之間的“愛情”悲劇。

確定不是兔子和狼在跳一場注定“分手”的貼面舞?

淺間彌禰撇嘴:她還是覺得《杜十娘怒沉百寶箱》裏“君既無情我便休”的杜娘子更鮮活可愛。

深吸一口劇院外的空氣,發現自己被路人目光流連注視,淺間彌禰心情變得更差。

“嘖,白人的傲慢。”

誰說出了她的心聲?

淺間彌禰扭頭,看見安室透站在身後抱臂冷笑。

“安室你也討厭《西貢小姐》?”

安室透輕蔑地說:“除了白人老爺,沒人喜歡這種東西。”

《西貢小姐》這部音樂劇可是根據《蝴蝶夫人》改編的劇目,《西貢小姐》講述的是漂亮國大兵和安南□□的故事,而《蝴蝶夫人》則發生在漂亮國大兵和島國情婦之間。

無論是《西貢小姐》,還是《蝴蝶夫人》,都是發生在亞洲女性身上的,徹頭徹尾的悲劇。

這兩部劇目的女主身上都濃縮著戰敗國的影子,又都被侵入國具現化的大兵視為玩物。

身為島國人,安室透對源於《蝴蝶夫人》的《西貢小姐》不感冒,簡直再正常不過。

淺間彌禰很自然地嘲諷道:“漂亮國的孤立主義可從來沒消失過,不過是換了一層瞧不起人的偽裝而已。人家可是把尼采的‘我就是太陽’運用得十分熟練。”

安室透贊同:“只是表面文明的國家,實際上胡作非為一把好手。”

淺間彌禰贊同地點頭:“名副其實的強盜之國,總是發人權白皮書對別人指手畫腳,實際上連自己國家的童工制和奴隸制都沒廢除。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指責別人。”

安室透說漂亮國自我感覺良好。

淺間彌禰說那是它的正常表現,畢竟屎殼郎也覺得它的糞球全世界最漂亮,但大家都知道它手中推的是什麽東西。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愉快的就漂亮國究竟有多討厭展開交流。

“這部劇與其說是參與戰爭之人沒有好下場,不如說是為漂亮國賣命的外人沒有好下場。”安室透不屑地說,“制作人也就敢寫這麽點內容了。”

就算制作人對媒體說一萬遍,該劇中心思想是反戰,湧來的觀眾想看的依舊是戰勝國大兵對戰敗國美女便宜占盡的故事。

白人老爺的自我反思,充滿了弱智式的一廂情願。

淺間彌禰也翻了個白眼說:“反戰的劇目卻反而拍了漂亮國的馬屁,制作人真是敢想敢拼有手段。我敢打賭,盡管它火得很快,但最多二十年,它就會滾下世界舞台。”只敢態度含糊地拿小國悲劇取樂,這玩意兒絕對比《貓》《霧都孤兒》差遠了。

諸星大從後視鏡看了兩人一眼,用沉默拒絕了加入這場幼稚的討論。

綠川光不想被爭辯的兩人夾在中間,用微笑代替語言,成功閃避所有死亡答案。

下車時,兩人終於就《西貢小姐》的討厭程度達成一致:這是一部看起來很美,但聽起來很爛的音樂劇。

等候綠川光開門時,淺間彌禰望著路燈下黑皮青年泛著光澤的金發,猜測他討厭漂亮國也許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臨上樓前,諸星大問淺間彌禰:“你打算在法蘭西停留多久?”

當然是最好停留到解決靈魂數據化問題。

淺間彌禰想到數學,又忍不住意志消沉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以為最多一個月我們就能去下一站,”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但事實證明我想多了。我的智慧一文不值,教授的課我都沒法全部聽懂……”

諸星大說:“也就是說,你要留很久?”

淺間彌禰語氣不確定地說:“也許?我不確定。這段旅程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困難。你有什麽想法?”

諸星大言說:“巴黎不安全。如果停留太久,我們需要重新布置據點。”

淺間彌禰問三人:“你們都需要什麽?”

“去黑市搞點大家夥。”諸星大簡意賅地說。

“本地據點也許不夠安全,總要有人為我們通風報信。為此我需要常出門轉一轉,多交點朋友。”安室透笑容含蓄。

諸星大看一眼安室透:這人還和朗姆有聯系?

綠川光說:“既然打算長時間停留,我想在這兒存點飲水食物。”

淺間彌禰思考了一下,答應了三人的請求。

第二天一早,四人分頭行動。

諸星大一路,安室透一路,淺間彌禰和綠川光一路。

根據輪值制度,今天當班的綠川光必須把小上司送去學校,然後才能去超市進行大采購。

兩人出門時,正碰上新入住的兩個漂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