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如隔三秋(第2/3頁)

畢靈空露出了譏諷的笑容:“天罡地煞和帝甲子、文超公的恩怨,可不就是和大夏的恩怨?或許在你看來不一樣,但這次我可以跟你打賭,整個大夏的百姓,反對你看法的才是多數。”

潘龍嘆了口氣。

他知道,老師說得對。

天罡地煞要報復帝甲子和文超公,自然就要滅亡大夏。這放到哪裏都說得通,除了自己這樣極少數人之外,沒有誰會覺得他們復仇的對象搞錯了。

畢竟,趙文二人不出來,他們除了報復大夏,還能報復誰呢?

他沉聲問:“那麽……老師,你是否也被他們說服了?”

畢靈空深深地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潘龍也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可以理解天罡地煞諸妖神的憤怒,被人坑了一千年,吃苦受累不說,最後還一無所得。這換成誰,都要暴跳如雷。

他們能到現在才發難,已經稱得上是好脾氣了。

捫心自問,潘龍覺得如果自己處在他們的境地,最多一二百年就要發飆。

但理解歸理解,他並不贊成這些妖神的做法。

他們和大夏朝廷有仇,大可以誅滅帝家子孫,剿滅神機營——這算是帝甲子和文超公留下的兩支嫡系繼承人,父債子還天經地義,誰也不能說他們做得有問題。

但大夏百姓何辜!

的確,他們過去享受了趙勝文超帶來的好處,現在就該為此付出代價——可他們難道沒有付出代價嗎?

大夏發展至今,已經有無數的百姓,一代又一代的百姓,成為了大夏發展的“代價”。

他們付出的還不夠多嗎!

憑什麽神仙鬥法,又要他們來當這“代價”?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身上的氣息漸漸強盛起來。

“老師,弟子鬥膽問一句,我儒門的根本思想,是什麽?”

畢靈空沉默。

“請回答。”

畢靈空臉色發紅,依舊沉默。

“回答!”

畢靈空臉色通紅,自暴自棄地大叫:“是‘仁’,我當然知道!”

她仿佛被潘龍一下踩中了痛腳,跳起來尖叫著說:“我知道,若是夫子他們重生,此時此地,他們必定是支持你的——在我儒家子弟眼中,天大地大,‘仁’字最大。不管一個人有什麽理想,有多少委屈,他也只能讓自己犧牲,不能讓別人犧牲,否則便是‘不仁’。”

“夫子說過,為了救十個人而犧牲一個人,這做法是不可取的。因為只要違背了一次‘仁’之道,日後就會不斷朝著‘不仁’的深淵前進,最終遲早會走到為了自己私利而禍害蒼生的地步。”

“凡人壽命有限,一般來說不至於錯到那個地步。但長生者尤其要引以為戒,切不可走出這關鍵的錯誤第一步。”

“那時候文二就問過:‘那麽面對兩難的局面,該怎麽辦?或許你會說以身相抵,但如果你以身相抵也不夠,終究還是要犧牲無辜的人呢?’”

“夫子怎麽回答?”潘龍忍不住問。

“夫子說:‘不能兩全其美,是我的力量或者智慧不夠,那我當然是在不犧牲無辜的前提下設法救人。這次不能完美,下次繼續努力就好。’”

“‘那豈不是回避了責任?豈非也是不仁?’文二問。”

“‘制造兩難局面的人有責任,想要挽救的人沒責任。哪怕只能救一個,也是仁的體現。’夫子當時很嚴肅地說,‘仁者愛人,當然也要愛他自己。強行把超出他能力的責任加到他身上,才是真正的不仁!’”

潘龍嘆道:“既然道理都懂,那老師你為什麽又要和夫子的教導背道而馳?”

畢靈空也冷靜了下來,深深嘆息之後說:“大概是因為,我終究是只鳥,不是人吧。”

“仁者愛人,我連人都不是,又怎麽能夠堅持‘仁’呢?”

潘龍啞然失笑:“連諧音都用上了,這理由很牽強啊!”

“是啊,我也覺得很牽強。”畢靈空也笑了,“但牽強無所謂,好用就行。”

她的眼中露出了狡猾之色:“就像現在,我東拉西扯說了半天,看上去是被你駁斥得站不住腳,可我的目的,卻已經達到了。”

潘龍大吃一驚,剛要說話,卻見周圍的景色如同水光流動,頃刻間恢復成了正常的星海。

看起來有些疲憊的鐵飛燕站在前面不遠處,對遠處說:“天機,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你們也該把我兒的魂魄還給我了吧!”

“那是自然,我們不僅會歸還令郎魂魄,還會集結眾人之力為他復活,並且為他通關破竅,打開天人之橋。這事情一個妖神做,會大損本源。但幾十個妖神每人出一點,便不值一提。”虛空中,有一個清朗的聲音回答,聽起來就像是個學富五車的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