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金烏離火旗

排教眾人恢復過來之後,一邊將人手派往四處,尋找看到這一戰的人,從他們那裏收集消息,看看能不能因為旁觀者清,而得到一些關於那個莫名其妙來襲擊的人的消息。一邊就建立祭壇,焚燒信香,和總舵的高手們取得聯系。

潘龍以疲倦為由,沒有參加兩邊的行動。他今天已經出了足夠多的風頭,還是稍稍低調一點好。

但他的想法顯然是徒勞,他一覺剛睡醒,一起床就感覺到自己的棚屋外面,賀大志正陪著一個實力極強的人在等待。

那人的氣息平和,與常人無異,但在他的感應之中,卻分明感覺到對方的存在感極為強烈,宛若一輪紅日落在了大江之上,任誰都沒辦法忽視。

他更能隱約感覺到,那人身上的氣息正在以極為奇妙的方式流動,這個流動的方式似乎和天上的太陽形成了某種呼應。若是要跟這人動手,絕對不能選擇正午,而要選擇午夜,這兩個不同的時間段,那人能發揮出的實力可能會有一半甚至更多的差距。

但是……也可能那只是假象?能修煉到返璞歸真境界的人物,除了他等少數幾個之外,別的幾乎都是老江湖。玩點陰謀騙騙人,一點也不奇怪。

他急忙收拾了一下,掀開門簾出去,滿是歉意地說:“潘龍不才,竟然讓一位天師在門外守候,真是罪過!”

那人頓時笑了:“論修為,長生以下都是凡物,無非是那些俗人硬要分個三六九等罷了。潘少俠也是歸真境界的人物,在江湖上同樣要被尊稱一聲‘宗師’,何必在意這點細節呢。”

雙方對視而笑,賀大志這才急忙給雙方介紹。

卻原來,那人是排教四大掌教之一的“落淚書生”言衷卿。

這位落淚書生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前輩,他最出名的事跡,是把魔功修煉成了正道武學。

言衷卿原本不是排教中人,而是魔門巨擘“淚洗蒼生”哭老人的傳人。

哭老人是天下聞名的大魔頭,最喜歡從精神上折磨別人,往往要把人折磨到傷心欲絕泣不成聲,才肯下手殺人。江湖人常說“殺人不過頭點地”,他的做法顯然已經遠遠超出了江湖能夠容忍的極限,最後引來了黑白兩道的聯手圍剿。

四百年前,十余位正邪高手聯袂出動,萬裏追殺,將這位大魔頭殺死在小天山。

哭老人雖然死了,但他這一系的魔道絕學並未失傳。那一門喚作“天哭經”的絕學在失傳多年之後,被言衷卿獲得。但言衷卿卻從來沒有害過人,相反做了很多鋪路修橋、施粥濟貧的好事,是著名的正派人物。

而這位落淚書生修煉天哭經的方式,據他所說,是自己落淚。

在言宅的大門上,掛著“我見眾生多疾苦,如何能不淚盈眶”的對聯。

用這種方式修成天哭經,言衷卿也算是獨開蹊徑,被尊為化魔為聖的一代宗師。

後來,言衷卿因為家族和排教的淵源,在排教掛了個名,成為了排教的四大掌教之一,專門負責那些與人為善的營生,大概算是排教正面形象的代言人。

他相貌英俊,看起來是一個儒雅的老書生,只是眼中有一股化不去的憂愁,想來大概整天都在因為各種原因愁煩,日子過得很不開心。

潘龍覺得,就算要化魔為聖,他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雙方回到棚屋之中坐下,言衷卿先是代表排教向潘龍道謝,然後便拿出了一支三角小旗,遞給潘龍。

“我們挑來挑去,覺得還是這件寶物最適合你,請務必收下。”

潘龍一看那面旗子,心中頓時大驚。

這面旗不大,旗杆長不過半尺,旗面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無論旗杆還是旗面都是紅色,但卻用深淺不同的紅色,繪制出了各種圖案。

旗杆上的圖案大多是火焰和雲紋,旗面上則是一輪紅日,紅日正中是一只三足的烏鴉,正展翅欲飛。

這面旗幟一拿出來,縱然隔著棚屋,也立刻和天上的太陽形成了呼應,潘龍清楚地感覺到正有源源不斷的熾熱火力被它吸納聚集,收藏在旗面上那一輪紅日之中,然後在其中緩緩流淌,衍生出奇妙的韻律。

正是他之前在屋裏感覺到屋外人物時候,所感覺到的那種。

卻原來,他剛才感覺到的並非“落淚書生”言衷卿的氣息,而是這面旗幟的氣息。

“這是何物?”他並沒立刻答應,而是先謹慎地詢問。

這旗幟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東西,先問清楚了再說。如果真是排教至關重要的寶物,他絕對不能收。

言衷卿笑了笑,並未開口,賀大志卻給潘龍解釋了起來。

原來,這面旗幟喚作“金烏離火旗”,乃是從赫赫有名的五方五行旗之中演化而來的一件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