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他的河清海晏(大結局)

翌日入夜,朱賀霖沒出席豫王的送別宴,但派內侍送來了餞行之禮。

蘇晏負氣之下趕走了荊紅追和沈柒,此刻徑自坐在鋪地的琉璃色涼簟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酒,顯得有些精神萎靡。

豫王拎著酒瓶坐在蘇晏旁邊,十分隨性地摟住了他的肩膀,調侃道:“怎麽,被妖精吸幹了陽氣,打不起精神應付本王?”

蘇晏順勢把頭往他肩上一枕,打了個大呵欠:“都是狗比…… 若非放不下朝政,我就隨你去大同。”

豫王哂笑:“昨日朝會上的事本王可聽說了,提前向首輔大人道聲賀。想必今後更是日理萬機,不可能來大同找本王喝酒了罷。”

蘇晏喝出四五分醉意,拍著豫王的大腿道:“胡說!我一定會去看你的,每個月都去!媽的個個都是醋缸子,還是槿城好,老司機,玩得起,不黏人,懂放手。”

“可不是,本王知情識趣,不像那些個如狼似虎的愣頭青,只會讓你心累。” 豫王甜言蜜語地哄著,從他肩背往下摸去,“本王明日一早啟程,清河來五裏驛送行如何?”

“送行就送行,不要亂摸。” 蘇晏借著酒意拍掉豫王的手,“老子腰酸,腿酸,屁股還痛。”

豫王用他那低沉華麗的聲線,把蘇晏熨燙成一片酥麻的波浪:“本王這裏有上好的滇南秘藥,治療肌肉酸痛最是有效……”

蘇晏打了個酒嗝:“藥拿來,我自己上。”

“那不成,這藥有專門的工具,須得先敷塗於其上,才能送到你夠不著的地方。”

“…… 我還沒醉,別想忽悠我!” 蘇晏一個巴掌拍在豫王俊臉上,打蚊子似的發出脆響,“朕要禁欲一個月,哪宮都不寵幸!”

豫王笑著將他放倒在玉簟上:“陛下英明。這禁欲令就從明日本宮走後開始施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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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晏打定主意要禁欲。

他嚴防死守了十日,擋掉好幾波祿山之爪,修生養息到精氣都快溢出來了。

這日散了衙,蘇晏坐在回府的馬車上,琢磨著阿勒坦遠在北漠、豫王應是已至大同,叫狗不咬的朱賀霖、咬狗不叫的荊紅追與又會咬又會叫的沈柒都被他牢牢攔在籬門之外,唯獨就是皇爺那邊半點動靜也無。

十日沒見面了,皇爺難道就不想他?

我忙於政務,你一個優哉遊哉的退休老幹部忙個啥呀,居然連面都不露一個。

蘇晏越想越委屈,吩咐車夫:“調頭!不回府了,出城去。”

馬車進入城郊野地,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行至一處隱蔽的別院。別院清幽雅致,院中溪泉林木、水榭樓閣錯落有致,大門口掛的匾額上寫著:“雨後風荷居”。

蘇晏跳下馬車去敲門,見門扉虛掩著,便舉步而入,一路穿過花圃假山,果然在荷花池邊的涼亭裏,見到正在喂魚的景隆帝。

景隆帝身著鴆羽色的夏日薄衫,背對著他微微俯身灑魚食,薄綢子被荷風一吹貼在身上,勾勒出勁健的腰身與長而結實的大腿線條,從背後看渾然是個青年模樣。

蘇晏喉嚨發緊,咽了一下口水。

他一時興起,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從背後驀然抱住了對方的腰身。誰知對方就像腦後長眼了似的,巋然不動地喂著魚,嘴裏淡淡道:“今日有空了?”

蘇晏把臉頰在景隆帝肩背上蹭了蹭,哼哼唧唧地道:“日日都有空,從早閑到晚,寧可在院子裏蒔花弄草、下棋喂魚,都不來看你!”

這哪兒說的是自己呀,分明是在指責他。景隆帝嘴角揚起笑意,拍著指間的魚食碎末,慢條斯理地道:“朕聽說你最近又要忙著升官,又要忙著安撫後宅,一心多用辛苦得很,故而就不去叨擾了,心想你若得空,自會來見朕。你看,這不就來了麽?”

蘇晏聽對方語氣淡定自若,難免生出了一股酸溜溜的失落感,覺得相比其他愛人,景隆帝對他似乎並非十分上心,至少此時沒流露出多少思念之意。

“來,舀勺清水,幫朕凈手。”

對方一吩咐,他下意識地拿起木勺,去旁邊的流泉口盛了一勺清水過來,心裏委屈更甚,隱隱生出惱意。

景隆帝洗凈雙手,取桌面帕子擦了擦,方才轉身正眼看他:“朕瞧瞧…… 唔,是有那麽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樣子了,只是氣色還養得不夠好,眼下青影尚未完全消盡。賀霖那裏不是收了幾瓶回春丹?拿來補一補。”

蘇晏越聽越覺得不對味,說這是揶揄吧又透著關懷,說是吃醋吧又感覺更像敲打,總之就是很 “景隆帝式”。

回頭想想,雖說因為他誤服了 “關山月”,瀕死還生才換來這六個男人不再互相致對方於死地的不穩定和平局面,但景隆帝卻是其中最心思難測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