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你非要護著他

離開午門後,蘇晏坐著荊紅追駕駛的馬車來到北鎮撫司,卻聽說沈柒還未回來。

“是什麽急案,需要你們指揮使大人半夜出面?”他問掌刑千戶石檐霜。

石檐霜並不清楚,只說高朔近來頻繁參見沈大人,也許知道內情。但對方身為探子,神出鬼沒的,這會兒也不知去哪兒了。

既如此就沒必要枯等了,蘇晏托石檐霜告訴沈柒,近幾日自己都會待在家中休息,若有事可以去蘇府找他,便帶著荊紅追回去。

剛進家門,就聽庭院中仆婢們嘰嘰喳喳地叫喚,蘇晏問:“什麽事,慌成這樣?”

一名仆役稟道:“大人可回來了!我們正要去請大夫呢,小北哥暈過去了,怎麽都叫不醒!”

蘇晏連忙趕到蘇小北房中,見人正昏在榻上,旁邊婢女用冷水給他擦臉。

荊紅追上前搭脈門,真氣一探,說:“不用擦了,他這是被下了蒙汗藥。劑量大了些,我先用內力為他化解,再給喂點甘草解毒湯便可無礙。”

蘇晏松口氣,旋即喝道:“蘇小京呢?你們誰見到他了?”

仆婢相顧搖頭:“一大早就沒見著,不知小京哥去哪兒了,也沒有交代我們。”

“去馬廄看看。”

片刻後仆人回稟:“大人慣坐的那輛馬車不見了,馬也少了兩匹。”

這時荊紅追正好收了功,蘇晏示意他來主屋,把門一關,說:“阿追,這事兒不對勁。蘇小京走得太突兀,他不擔心暴露叛徒的身份了?”

蘇小京暗中投靠鶴先生,卻依然若無其事地留在蘇府。蘇晏、沈柒與荊紅追都懷疑他是想趁機刺探消息,便將計就計,利用他傳遞假消息與釣魚。如今人突然消失,的確不正常。

荊紅追道:“沈柒說是派了暗探,一天十二時辰輪流盯他。錦衣衛再廢物,也不至於連個不懂武功的少年都盯不住。大人只管問沈柒要人。”

“昨夜出的急案,會不會與蘇小京有關?可七郎當時為何不告訴我?”蘇晏有些琢磨不定,只能等沈柒回來再問清情況。

荊紅追剛給他倒了一杯安神茶,就聽門外有小仆急聲稟道:“大人,皇上來了!正朝主屋過來呢!”

朱賀霖登基後,礙於規矩鮮少再微服私訪,此番忽然駕臨臣邸,蘇晏知道定是為了今日朝會上他被彈劾與停職之事。

他連忙整了整衣冠,準備出門接駕。

朱賀霖徑自推門進來,一身大紅織金龍紗曳撒,頭戴黑氈直檐帽,帽頂的金钑花鑲了紅寶石,是威赫又不失英氣的打扮。

他覿面便對蘇晏說道:“今日早朝後,史官前往太廟取天潢玉牒進行修訂,卻被奉祀署的掌印太監告知——‘蘇閣老昨夜親至太廟,將玉牒取走了,說是要在早朝時親自上呈禦前’。”

蘇晏一怔:“昨夜?我沒去太廟……莫非是蘇小京偷駕了我的馬車,冒名去拿的?他盜取玉牒做什麽?”

朱賀霖皺眉道:“玉牒十分重要,又恰逢十五年一度的大纂修,失竊之事必然引起軒然大波。我擔心你被牽扯進去,所以來找你想對策。”

蘇晏拉著他坐下,把剛沏好的安神茶轉而遞過去:“你放心,蘇小京叛主投敵,我們幾人事先已經知曉,順藤摸瓜之際也讓錦衣衛暗探一直盯著他。他盜了玉牒也跑不掉,有七郎在呢。”

朱賀霖聽不得他如此信賴沈柒,便追問:“沈柒人呢?既然時刻盯著,怎麽還沒把犯人緝拿歸案?”

蘇晏打圓場:“他辦案尚未歸來,想必就是為了這事,咱們再耐心等等?”

“那他最好快些。否則此事叫禮部那些老頭子知道,又要紛紛上疏,找你我的麻煩。”朱賀霖喝了幾口茶,心情好轉,臉上也有了笑意,“清河泡的茶真好喝,於茶香中別有花草清香,凝神定氣。”

蘇晏:“呃,其實是阿追泡的。”

荊紅追:“是我。泡給大人喝的。”

朱賀霖:“……”

朱賀霖嫌棄地把茶杯一擱:“一股子樹皮草根味兒,喝藥似的。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一批今年新上的貢茶,比這個好。”

蘇晏一邊以眼神安撫冷氣直冒的貼身侍衛,一邊笑眯眯地謝過皇恩,把岔開了的酸話轉回正題:“今日朝會上,皇上不覺得那幾名提塘官有些奇怪麽?”

說起這事,朱賀霖還在生氣:“如何不是?一路跑一路喊,生怕整個朝堂聽不見軍情,這分明是故意把你架上火堆。散朝後,我就命錦衣衛把那幾個提塘拿住審問了。”

“結果呢?”

“說是通政司的意思——就你那個好友崔狀元。你說他這廂在朝會上撒酒瘋,那廂在背地裏陰你,是不想要腦袋了?”

蘇晏嘆口氣:“我感覺崔錦屏像是有苦衷。而且今日朝會上他也懸崖勒馬,借著醉酒規避了對我的彈劾。如今挨完二十廷杖還關在刑部大牢裏,還請皇上手下留情,讓我與他再好好溝通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