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我真要憋死了

今年冬天不算太冷,雪也下得少,再過幾日便要放春假了。

嗣皇帝更換了麻布袍和素翼善冠,每日在西角門聽政視事。文武百官身穿素服、白帽參加朝會,六部與京司各衙門基本恢復了正常運轉。

禮部官員們策劃著等先帝喪禮滿百日,來年二月就可以舉行新君的登基大典。

有幾個好消息振奮人心:

梅長溪率領的孝陵衛,擺脫了王氏兄弟義軍的圍攻,甚至在五軍營的接應下,又殺了個回馬槍後順利抵達京城。

雖然三千孝陵衛最後只剩一千八百多人,但梅長溪說,這是給孝陵衛的錘煉。光是日常訓練遠遠不夠,必須得上過戰場,經歷過鐵與血的洗禮,在生與死的邊緣拼殺過的,才能成為真正有戰鬥力的軍隊。

朱賀霖握住他打著繃帶的胳膊,感慨:“梅仔,不如就留在京城,我可以將京軍三大營,擴充成四大營。”

梅長溪搖頭:“我們孝陵衛,守的就是太祖皇帝的山陵,這是代代相傳的責任。”

朱賀霖不甘心,想頒旨傳告天下,褒獎孝陵衛的忠勇之名,也遭到了梅長溪的拒絕。

梅長溪希望孝陵衛依然是一支出其不意的奇兵,在絕境中發揮作用。也許今上終此一生不會再用到他,但還有下一任皇帝、再下一任皇帝,他也還有兒子、孫子。梅家永遠都是大銘皇帝手中最可靠的底牌。

朱賀霖很是感動,從內帑中取出一大筆銀兩,給他做為軍餉帶回南京。

梅長溪沒有拒絕這筆錢,他需要給陣亡戰士的家屬發放撫恤金,也需要足夠的訓練經費吸納新血。

臨行前,朱賀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說:“我看你黑是黑了一點,但體格相貌尚算上乘,要不要看一下我妹妹?雙生的兩個公主,十三歲,都挺美貌的。如果你和她們中的哪一個彼此看對了眼,再過兩三年就能談婚論嫁了。”

梅長溪被他鬧了個大紅臉,連連擺手說高攀不得,說自己家裏已經給定過親了。

恰逢魏良子率領的東宮侍衛們也回京了,他們在漕河翻過船、喝過泥湯,幸虧水性好,除了幾個感染風寒的,其他全員無損。

於是朱賀霖在太子住的端本宮裏辦了一桌送行酒,把護送他回京的功臣們都邀請來,不分尊卑坐了一圓桌:

梅長溪、魏良子、沈柒、荊紅追、蘇晏,還有豫王。

席間只談情義,不說國事。

只談情義,蘇大人就有些心虛了,因為他發現這一桌只除了兩個人,其他四個都與他特別地有情有義。

他只好頻頻喝酒,以掩飾內心的尷尬。

荊紅追和沈柒一左一右管著他,說病體初愈不宜多飲酒。蘇晏往日的酒量不算淺,但這段時間都沒喝,就不太行了,七八杯酒就喝出了三四分醉意。

豫王坐在荊紅追旁邊,一邊喝酒如喝水,一邊讓視線始終越過荊紅追的腦袋,笑微微地欣賞蘇晏的醉態。

朱賀霖不想坐在沈柒旁邊,幹脆坐在蘇晏的正對面,雖然隔得遠一點,但看得更清楚。

魏良子坐在沈柒旁邊一點也不嫌棄,甚至暗中有些崇拜他,總想找借口讓沈義士脫去上衣,好膜拜一下他後背因為梳洗酷刑留下的傷疤,認為這是大丈夫的氣概與勛章。

梅長溪性格比較一板一眼,與不太正經的豫王沒什麽閑話可聊,倒是對荊紅追的武功境界十分感興趣。

蘇晏喝得差不多了,忽然起身道:“在場的兄弟還沒齊——少了一個!”

朱賀霖一驚:莫非是指父皇?這可萬萬不能說出來!

沈柒垂目盯著盤中的螃蟹尖爪,心道:清河自有分寸……就是這分寸跟螃蟹爪子似的,有點多……想折斷。

荊紅追一臉淡定,仿佛已經看破紅塵。

豫王“呵呵”笑了兩聲,給蘇晏捧場:“還少了哪位俊傑?”

“梨花啊!”蘇晏委屈地說,“我都多久沒摸過它,埋過它的肚皮了?什麽時候才能從南京把它接回家?”

沈柒:南京的新相好?皮膚好,肚皮軟,女的?嘁,不可能。

荊紅追:大人還想納新,身體吃得消?

“……名字是俗了點,但也不能以名取人。”豫王姿態大度,語氣卻有點酸溜溜,“不知是何方神聖,能入我們蘇大人的法眼?”

蘇晏不快地望向他:“哪兒俗了?大雅若俗知道不,返璞歸真知道不,梨花就是狸花!”

魏良子忍俊不禁,同時再次心痛自己失去的貓被別人拿去炫耀。

朱賀霖哈哈大笑:“對對對,我也想梨花了,明日就叫南京禮部那邊給送過來。”

梅長溪思來想去,覺得再煞風景也要勸諫一下:“讓官署出面,千裏送美入京,總歸不那麽體面,等嗣皇帝登基之後再充實後宮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