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冤家甚是想念(第2/3頁)

蘇晏居高臨下眺望了一圈,指著山谷中懸空的兩道鐵鏈:“看那個,是不是滑索?”

朱賀霖歪著腦袋看,問:“什麽叫滑索?”

好吧,宮裏長大的,當我沒問。

蘇晏解釋:“兩道鐵鏈之間可以掛滑車,用來運送重物。”

朱賀霖點頭:“我明白了。倘若只是草藥,還需要用滑車運?其中必有蹊蹺。”

兩人下了巖頂,一名侍衛走過來,稟道:“小爺,蘇大人,卑職撿到個帶黃斑的石頭,用水沖幹凈後,在日頭下看,似有星點金光。”

朱賀霖接過拳頭大的石塊,完全看不出明堂,遞給蘇晏。

蘇晏翻來翻去,見深青色巖層裏夾雜著絮狀、點狀的黃色,有點懷疑是什麽重金屬的原礦。但他前世並非地質專業,只在礦石博物館見過一些常見的原礦類型,根本判斷不出是什麽。

“硫?銅?金?不知道……也許就只是普通的黃色雜質。”他放棄了瞎琢磨。

朱賀霖將石頭拋回侍衛手上:“帶回去,去南京工部找個熟悉礦冶的官吏瞧一瞧。”

蘇晏糾正:“等等,不要去工部。你去市井打聽,有沒有礦工居住的村落,去那裏問。行事隱秘些。”

朱賀霖一下子反應過來:“你是擔心南京工部也……”

“有備無患。”蘇晏說,“還有山麓那個靈谷寺,也讓人悄悄打聽,看是誰捐資修建的寺廟與山路。”

朱賀霖把這兩個任務交代給幾個機敏的侍衛。

眼見日頭西斜,一行人原路下山,還有意避開了山路上偶爾出現的采藥僧人。

回到南京皇城,蘇晏不想進宮,朱賀霖就厚著臉皮隨他回家蹭飯。

“明日什麽打算?”他問蘇晏。

蘇晏:“明日……休息?這兩天爬多了山,累。”

朱賀霖:“去湯山泡溫泉,解乏。”

蘇晏:“又是山?”

朱賀霖:“你答應過小爺的!祭陵大典結束後,逛街、泡溫泉。”

蘇晏:“……行吧。”

“這麽勉強?我警告你蘇清河,這可是東宮的恩典,不要給臉不要臉。”

“嚯,翅膀硬了啊,會仗勢欺人了。”

“跟硬不硬什麽關系?小爺一直都仗勢欺人。倒是你,什麽時候膽兒變得這麽大,敢以下犯上,違抗太子爺的命令?”

蘇晏把袖子一擼:“說我以下犯上?老子就犯給你看!”

他自不量力地去越級挑戰,結果因為這次朱賀霖不讓著他了,被壓在榻面上撓了個涕淚交加,就差沒有喵喵叫著求饒。

蘇小北在房門外聽了,搖搖頭,把端過來的消食茶又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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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尚書所寫的奏本,將通過驛站的“馬上飛遞”,送往京師朝廷的通政司。

把奏本交到信使手上後,禮部的小吏就離開了驛站。

兩名信使互相使個眼色,拿著信筒走進內屋。

屋裏坐著個白面無須的年輕人,從他稀疏的眉毛與不經意間翹起的蘭花指中,看出了屬於去勢者的陰柔。信使點頭哈腰地把信筒呈上去:“林公公,就是這份。”

林公公打開信筒,刮掉封口火漆,展開奏本對著燭火仔細看,說道:“魯尚書這可真是春秋筆法了。如此含糊不清的奏本,如何能讓朝廷諸公、讓聖天子滿意呢?來來,諸葛先生,幫忙給潤潤色罷。”

一名青年男子掀開簾子走出來。只見他一頭烏發梳得齊整,頭戴深青色浩然巾,更襯得身上的玉色深衣黑白分明,腳踏雲頭素履,是十分素雅古樸的儒生打扮。

卻因為眉目出塵、長身玉立,又將古樸穿出了道骨仙風的韻味,行止之間姿態閑雅,猶如白鶴照水。

倘若蘇晏在場,定會一眼認出——這不是老相識鶴先生麽?

可真是“已沒紅塵內,相逢白刃間”了。

鶴先生悠然坐到桌旁,接過魯尚書的奏本,在另一個空奏本上提筆寫字,筆跡竟與魯尚書毫無二致。

林公公從側方斜望過去,見紙上“白鹿”“祥瑞”“好大喜功”“殺生犯禁”“褻瀆皇陵”“毀損龍脈”等字眼,眼中閃過一絲不安,但轉瞬又堅決起來。

等對方寫完,吹幹墨跡,林公公接過來看了,滿意道:“先生好文采,與原文的行文融合得渾然天成,完全看不出改動痕跡。”

鶴先生謙辭:“公公謬贊。都是為一個主家效力,敢不盡心?”

林公公讓信差將新寫的奏本重新封好火漆,裝入信筒,吩咐:“馬上飛遞,直接送內閣。記住,必須交到焦陽、王千禾兩位閣老手中!”

信差諾了一聲,背上信筒離開屋子。片刻後,馬蹄聲在院外逐漸遠去。

林公公起身道:“咱家要回城了,諸葛先生可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