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我陪你走到底(第3/4頁)

獄卒翻看後,確定只是酒菜,沒有其他夾帶,也無毒性,便放她進了牢房。

丈夫的牢房在前,秦夫人卻先去探望了小叔。

奉安侯衛浚見到她,一臉激動,說詔獄實在不是人待的,請求她向太後說情,立刻把自己和兄長放出去。

秦夫人沒有理會這個請求,反而說了句:“你兒子病了。”

衛浚只一個獨子,是京城一霸,寵得無法無天,聞言大驚:“什麽病?可曾找大夫看過?大夫怎麽說?”

秦夫人道:“找大夫沒用,這病只有你這個親爹能治。”

“——我能治?究竟是什麽病?”

“你不替整個衛家扛下責任,他就會死的病。”

衛浚愕然半晌,震驚又憤怒:“你們想讓我一個人頂缸?這麽大的罪名,我一個人怎麽扛得住?!”

“扛不住也得扛!”秦夫人不為所動,“你扛住了,你兒子活著,衛家其他人都活著;你不肯扛,所有人都要完蛋。你說該怎麽選?”

“衛家其他人……不就是你們夫妻倆嗎?”衛浚氣急攻心,大聲咳喘起來。

秦夫人道:“反正你也只剩半條命了,拿來保自己的兒子和哥嫂,有什麽虧的?你放心,我們今後一定把侄兒當做親生兒子看待,我家闕兒有什麽,他也絕不會少一毫。”

衛浚驚過氣過之後,思來想去,沒找到第二條出路,又不甘心地問:“太後不能出面救衛家?”

秦夫人傲然道:“我的意思,就是太後的意思。”

衛浚這下徹底無路可走。為了兒子,為了自己的血脈不至於斷絕,他最後痛下決心,應道:“我扛!”

秦夫人朝他福了一福:“我替夫君,替衛家全家上下,謝過小叔。”

衛浚露出比哭還難看的苦笑:“你是替你們夫妻自己。”

秦夫人補充了一句:“也是替你兒子。”

衛浚喘得像個風箱,瞑目待死般揮了揮手指:“你走罷。善待我兒,否則做鬼也不放過你們夫妻!”

秦夫人離開衛浚的牢房,又去了衛演處,交代了一番。

獄卒來催促。秦夫人將風帽重新拉起來,蓋住頭臉,悄然離開了詔獄。

那名獄卒在她走後,摸了摸懷中鼓鼓囊囊的銀兩,兩條腿突然發起抖來,滿背寒栗一片一片泛起,怎麽也消不下去。

——他想起了主官沈同知。想到自己今日之舉若是被摧命七郎知曉,會是何等悲慘下場!

他一邊打哆嗦,一邊緊緊握著到手的重金,心中發狠似的默念: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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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蘇晏內傷有所好轉,正繞著院中老桃樹慢慢溜達,沈柒趕來見他,說了一件他始料未及的事。

他很有些吃驚:“衛浚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他可不是什麽重情重義之人,這種犧牲小我、成全大家的事,我相信他打死也做不出來。我還以為他們兩兄弟會在會審時互咬,爭著把對方拖下地獄。”

沈柒也同意他的看法,但這事的的確確發生了。

“衛浚還寫了一份極為詳盡的認罪書,基本上將衛演摘得幹幹凈凈,頂多就攤上一個治家不力、管教不嚴的過失。衛演也自稱對那些指控並不知情。兩人的供詞竟然十分吻合。”沈柒說。

蘇晏皺眉問:“這兩人是不是串供了?”

“分開關押的,就是怕串供。”沈柒說,“刑部、錦衣衛、都察院三司會審,拿到衛浚的認罪書後,刑部當即上報,整個朝堂都知道了。”

蘇晏沉思片刻,搖頭道:“有人在力保衛家,不願意見它徹底覆滅……皇爺什麽意思?”

“沒有當場定奪。但我聽人說,內閣在擬旨了——由次輔焦陽執筆,準備上呈禦前審閱。”

這個“聽人說”的“人”,八成是沈柒埋在內閣文筆吏中的眼線。蘇晏看破不說破,又問:“李閣老呢?”

“李乘風前兩日摔了一跤,有些小中風,連口齒都不太清晰了。”沈柒道。

蘇晏嘆道:“內閣的首輔之爭已經開始了。”

沈柒冷不丁問:“你要不要也去爭一爭?”

蘇晏心緒重重之下,依然失笑:“我?去爭首輔?七郎你開什麽玩笑,我才多大年紀,有什麽資歷去爭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近乎宰相的位子!”

沈柒篤定地道:“年紀總會長的,資歷也總會有的。”

蘇晏搖頭:“不扯那些沒影子的事了,就說眼下衛浚這事,皇爺打算怎麽處理?”

沈柒沒有回答,也沒法回答。

他在回到北鎮撫司之後,將當日看守詔獄的獄卒全都拎出來,一個一個親審。很快抓到了那個受賄重金,放秦夫人進去的獄卒。

那名獄卒還沒等他發落,就已嚇得魂飛魄散,只說秦夫人是奉太後懿旨來的,他一個微末小吏,根本無法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