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賢兄弟尚年幼

雨勢漸漸小了,高朔站在走廊,忍著後背新包紮的箭傷處傳來的疼痛,扭頭看見一名東宮侍衛與一名王府侍衛各自捧著木盤,進入浴室院的大門。

木盤上放著疊好的幹凈衣物和靴子,兩套。

他趕到義善局見蘇晏,一見院中的錦衣衛緹騎,便知道沈大人也到了。卻又聽錦衣衛說,大人們去沐浴更衣了,讓他在廊下等著。

可這木盤裏的衣袍繡著蟠龍紋,分明是皇子、親王的制式。

接著,又有兩盤衣物被侍衛送了進去,這回不帶龍紋了,是一青一藍兩件曳撒。

高朔有點蒙。

沒過多久,太子與豫王身穿蟠龍袍服走出院門,緊隨其後的是穿曳撒的沈大人與蘇大人。四人的發髻都是潮濕的,身上還帶著溫潤的水汽。

這是……四人共浴?高朔幾乎龜裂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他知道自家主官與蘇大人有私情,卻沒想到這關系竟然還能同時再鏈接上另兩位!更沒想到沈大人連這都能接受……看來蘇清河不是普通狐妖投胎,是九尾天狐投的胎啊!

高朔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就連蘇晏走到他面前問了什麽都沒聽清,直到沈柒皺眉叫了聲:“高朔!”他才從神情恍惚中清醒,抱拳答:“卑職一時失神,大人見諒,還請再問一遍。”

蘇晏關切地問:“我聽那兩名探子說,你們和鶴先生交手了,你有沒有受傷?”

高朔微怔,忽然覺得這些個男人栽得不冤。他清了清嗓子,說:“些微皮肉傷不礙事,多謝大人關心。”

蘇晏又問:“阮姐姐呢,她傷勢嚴重麽?”

高朔愧疚道:“性命無礙,但傷在、傷在臉上,卑職出了應虛先生的醫廬時,她還昏睡未醒。”

蘇晏抽了口涼氣:“臉上!她一個姑娘家……我得去看看。”

“大人等等,”高朔將胳膊下夾的匣子遞過去,“阮姑娘昏迷前,將這匣子死死抱在懷中,被卑職一塊帶出來了。卑職打開看過,裏面的東西像是極為緊要,便立即給送了過來。”

“匣子?莫非是阮姐姐從鶴先生房中拿到的。”蘇晏接過來,打開匣蓋,沈柒、豫王與太子都湊過來看。

侍衛搬來一張木桌,鋪上幹凈白布。蘇晏將匣中之物一樣樣取出,放在桌面。

東西五花八門,有斷掉的箭頭、疑似人骨的一截枯指、寫著真空教教義的寶卷……

“這不是小爺送去延福寺供養的血經麽?怎麽落在鶴先生手裏。還有小爺寫的祭文,他謄抄這個做什麽!”對亡母的思念被褻瀆了似的,朱賀霖十分不爽。

豫王用指尖勾起一串鸞鳳瓔珞,挑眉道:“本王看這瓔珞有點眼熟啊,像是宮中女子佩戴之物。”

沈柒則抽出了一塊瓦片形狀的鐵片,快速掃視,面色微變:“這是太祖皇帝頒賜的金書鐵券,看文字,是頒給當年的真空教主聞香的!”

朱賀霖當即反駁:“真空教乃是太祖皇帝欽定的邪教,怎麽可能會把如此珍貴的金書鐵券賜給教主?一定是偽造的贗品。”

豫王放下瓔珞,接過鐵片翻來覆去看了片刻,頷首道:“是正品。”

朱賀霖詫然:“這……我得去問問父皇,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個匣子,確定是從鹹安侯府中拿出來的?”蘇晏問高朔。

高朔篤定點頭:“就從鶴先生的房內,應該是他的私物,被阮姑娘發現了。阮姑娘知道這匣子的重要性,所以就連昏迷了也緊抱不放。”

“這些東西,足以證明鶴先生與真空教的關系,他十有八.九就是現任的真空教主。如此一來,衛家就脫不了幹系了!多虧鶴先生有收集戰利品的癖好,才讓這最確鑿的物證落在了我們手上。”蘇晏一撫掌,“我這便入宮面聖,說服皇爺下旨搜查鹹安侯與奉安侯府,把鶴先生和七殺營主直接拿下!”

朱賀霖:“這個時辰宮門早已關閉,只有小爺能叩得開,小爺陪你同去。”

沈柒:“來不及!只怕你們還沒要到聖旨,那兩人就已經聞風而逃。”

豫王:“本王也有此擔心,他們既與衛家勾結,恐怕宮中也少不了通風報信的耳目。”

蘇晏想了想,說:“那就只有先斬後奏這一條路了。可這種事從來都是大忌,莫說尚方劍早已歸還,哪怕尚在我手中,擅自帶兵去國戚府上查抄緝拿,也超出了皇爺給我的權限,必然被人扣上專權僭越的罪名。”

眾人知道他顧慮得在理。高朔問:“那怎麽辦?”

沈柒沉聲道:“兵分兩路!我帶錦衣衛找個由頭先將兩個侯府圍住,跟他們周旋,清河那邊盡快拿到聖旨。”

蘇晏搖頭反對:“如此一來,壓力都在你身上,無論衛家有沒有罪,事後你必遭朝臣瘋狂攻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