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我心還與君心(第4/4頁)

衛演冷不防被人揭了老底,窘迫得面紅耳赤。

“整整二十年,你們衛家在我大銘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把自己養肥成一個盛閥大族?”蘇晏毫不客氣地指著他們的鼻子,“下梁不正下梁外,你們衛家的族子舍人在京杭運河上阻撓貿易,為壟斷漕運利益拷掠無辜,簡直是水匪惡霸,弄得兩岸百姓謗怨載途。狀子告到有司衙門,被你們強行壓下。如今有部分狀紙輾轉到了我手裏,鹹安侯可要親眼看看,也讓諸位大人見識一下衛家的厲害?”

朝臣們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蓋過了衛演急促的辯白。

兩側侍立的錦衣衛大漢將軍以金瓜的長柄頓地,發出統一的震響,才將這股聲浪壓制下來。

蘇晏趁熱打鐵,再次逼問:“還有奉安侯,這些年來強搶奸淫了多少民女?他的侯府內建有專供淫樂的房,不少反抗激烈不順他心意的女子,暗中被殺、被逼自盡。整個奉安侯府深夜盡是女子冤魂的啼哭聲,你身為兄長有沒有聽見?”

最後一句陰森森的有如冤魂附體,衛演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仍咬著牙道:“奉安侯如今病體難支,哪怕你隨便捏造什麽罪名,他也難當面對質。但他再怎麽老病,侯爵依然是侯爵,不是你空口白牙就能汙蔑的!”

蘇晏冷笑:“證據?我當然也有。我身邊有個侍衛叫荊紅追,他的親姐姐荊紅桃,就是在奉安侯手上被一條衣帶活活絞死的!苦主如今也在順天府衙門外,等著告衛浚的狀呢!”

他朝場邊的一名校尉擡手示意,便有一隊錦衣衛搬了好幾個木箱走進廣場,放在磚石地面上。蘇晏打開箱蓋,向眾臣展示箱中各種狀子、證詞、血書與遺物。

眾人圍上前觀看,更是嘩然。

衛演有如芒刺在背,也想看個究竟,又覺得堵心,同時還焦急難當,在心底埋怨著該來的人怎麽還不來。

一名負責傳話的內侍在此刻悄悄走到藍喜身邊,小聲說了幾句。藍喜轉而對景隆帝稟道:“皇爺,長寧伯衛闕在午門外求見。因為過了入朝時間,禁軍不放他進來。但他自稱,有極為要緊的事,要稟明皇爺。

衛闕是衛演的兒子,衛貴妃的長兄。此來必為蘇晏彈劾衛家之事。

但於情於理,又不能不準他上朝說話,於是景隆帝頷首道:“宣。”

不多時,衛闕一身伯爵朝服,手持笏板與奏本,大步流星地來到奉天門廣場,向禦座行禮。

與父親和叔父比起來,長寧伯衛闕要低調與收斂得多,甚至被戲稱為“老實人”。他平時在朝堂上很少說話,偶爾參與政事討論,言辭也謙遜,故而朝臣們對他印象頗佳。

景隆帝問:“長寧伯早朝不是告了假,怎麽又半途趕來了?”

衛闕道:“臣有本要奏。”

景隆帝微微頷首,左右內侍下去將奏本取來,上呈給皇帝。皇帝打開迅速瀏覽,只看到中段,就把奏本一合,說道:“奏本朕收了。但今日朝會拖得太久,朕略感疲乏,需要歇口氣。退朝後,長寧伯來一趟禦書房,再與朕詳細分說。”

他起身要離開禦座,衛闕卻提高了聲量,一嗓子吼道:“臣衛闕——彈劾大理寺少卿蘇晏蘇清河,不僅容留隱劍門余孽,收為心腹死士,更指使其與真空教勾結,名義上查案,實為偽績邀功,愚弄陛下與天下臣民!陛下曾經頒發過旨意,凡與隱劍門過從密切者,無論權貴均以余孽論處,不知這旨意還做不做數?”

作者有話說:

章節標題的出處是宋代吳芾所著《寄龔漕六首其一》,前後詞語稍作對調:

自古知心不易逢,君心還與我心同。縱令自擇交成契,更有何人得似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