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王不見王就好(第2/3頁)

於是幹脆不說,借口道:“明日我幾個同年聚會,改日再陪小爺玩。”

太子只好重新約了祭灶後,起身回宮。

馬車消失在大門外,兩個小廝方才松了一大口氣。蘇小京跑到桌旁,東摸西摸,感慨道:“出了趟外差,果然不一樣了,連年貨都置辦得這麽高档——大人陜西這趟賺了不少銀子罷?”

蘇晏笑罵:“扯淡!被你說得,好像大人我借出外差的機會斂財似的。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賞賜。對了,荊紅追呢?”

蘇小北回答:“剛還在呢。這下不露面,不知躲哪裏去,許是不想叩見貴人。”

蘇晏點頭,吩咐他們收拾一下年貨,就去荊紅追所住的廂房。剛進門,便感覺一陣輕風掠過,荊紅追的身影恍惚從開啟的窗外飄進來,落在面前,注視他:“大人回來了。”

不動聲色地打量過蘇晏的全身,荊紅追沉聲道:“大人昨夜留宿東宮,沒遇上什麽麻煩罷?”

蘇晏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留宿東宮,能有什麽麻煩。”

“市井傳聞,說當朝太子驕縱跋扈,不是好相與的,又頑劣不堪,毫無天子氣度。他真的沒有為難大人?”

蘇晏微微皺眉:“市井是這麽傳聞的?”

荊紅追答:“屬下在客棧、茶館裏聽到的,幾乎都是這些說辭。不敢在明面上說,私底下偷偷地傳。”

蘇晏問:“這些傳聞什麽時候開始的?”

荊紅追記性好,轉眼就回憶起來:“去年就開始有所耳聞。今年大約從五月之後,傳得越來越廣,就連太子好觀春畫、熱衷與小太監秘戲這類宮闈之事,都說得有鼻子有眼。”

蘇晏臉色隱隱發綠,惱火道:“這些人簡直胡說八道!肆意詆毀儲君,也不怕掉腦袋!”

他忽然冷靜下來,心想五月這個節點似乎有些熟悉……衛貴妃產子,可不就是在端午?二皇子誕生後,關於太子的謠言就塵囂日上,兩者之間很可能有關聯。媽的,該不會又是老不死的衛氏一族故意找人傳謠,在民間敗壞太子名聲,為將來的奪儲造勢鋪路吧!

看來得找個合適機會,狠狠扳回一城,最好能把對方懟死。

荊紅追琢磨著他的臉色,問:“大人似乎十分信任與維護太子?”

蘇晏在圓凳上坐下,招呼荊紅追也坐。荊紅追見他是要詳談的樣子,便把壺放到炭火爐子上,開始煮水。

蘇晏說:“阿追,你對國事政務沒興趣,故而也不清楚朝野上下的形勢。別的不說,我連殿試都沒有考完,就被封為太子侍讀、司經局洗馬,可以說踏入仕途的第一步,就打上了‘太子黨’的烙印,與衛氏的仇也越結越深。”

“大人現在騎虎難下?”荊紅追問。

蘇晏搖頭:“並非難下,而是根本不想下。太子是個好孩子,好好教導,將來必成一代明君。與之相比,二皇子尚且在繈褓中,資質與心性都還是未知數。主少國疑,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幼的道理,你應該懂。”

荊紅追點頭,隨手把爐中炭火挑得更旺些。

“不止如此,二皇子的母族衛氏,除了已逝的前家主衛途還是個人物,剩下的是一蟹不如一蟹。衛演碌碌無為,衛浚惡貫滿盈——”蘇晏見荊紅追挑撥炭火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心疼地伸手握住。

荊紅追已不是當初那個被仇恨日夜鞭笞的刺客吳名。他在蘇晏身上學會了收斂鋒芒,學會了不出擊則以,一出擊不止要取人性命,更要石破天驚。他要扳倒的不僅僅是衛浚一個人,還有包庇縱容衛浚的衛氏一族,不僅要為姐姐報私仇,更要為百姓除公害。

故而他反握住蘇晏的手,平靜地道:“大人請繼續。”

蘇晏欣慰地頷首,接著說道:“衛貴妃的母親秦夫人不辨是非;衛貴妃本人好使小性,愛爭寵;太後是一杆擺不平的偏心秤,又格外護短,想是有多輕視長孫,就有多溺愛幼孫。如此家風家教下長大的二皇子,又會是什麽樣的品行?恐怕到時即使皇爺再想糾偏,也因為日理萬機,心有余而力不足。”

水開了。荊紅追提壺沏茶,給蘇晏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蘇晏伸出兩指,點了點桌面以示謝意。

“所以大人認為,讓朱賀霖坐穩儲君之位,才是於國於民最好的選擇?”

蘇晏望著茶杯上空裊裊升起的白煙,嘆道:“如果你有了一塊精鐵,只需淬煉一番,就可以鑄成神兵利器,你會拋棄它,去期待廢舊礦坑裏還沒挖出來的、不知質地是好是壞的原礦麽?”

“不會。”荊紅追很幹脆地答,“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蘇晏笑了:“而且此一‘鳥’,已與我有了頗為深厚的感情。於公於私,我都要站在太子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