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滾出去滾進來(第2/3頁)

“這些年來,被你上了手的朝臣士子,總共二十七人。朕命人逐一登記在冊,你可要看看,有無疏漏?”

豫王臉色一僵,忽然挑唇,笑意更深:“不必了,皇兄胸有溝壑,所言極是。”

皇帝嘆氣,轉身直視他:“老四,你也該收斂收斂了!如此放浪形骸,你知道現在朝野內外如何議論你?知道朕每日要按下多少彈劾你的折子,留中不發?”

“臣弟不知身犯何罪。”

“國之朝堂,所有官員都是選拔出的人才,不是你的後花園!”

“皇兄息怒,臣弟絕無采花之意。”豫王踱到桌邊,倒了杯茶,端給皇帝,“臣弟的確愛結交風流士子,唱酬來往之後,彼此情投意合,做點風月之事也是有的。但臣弟一不用強,二不脅迫,無不是你情我願,好聚好散。頂多算私德有虧,也當不得什麽大罪吧?再說,律例不禁男風,幾乎所有士大夫家都養著孌童,怎麽就指責臣弟一人呢?”

皇帝不接茶盞,“就算在府裏養百八十個孌童,朕都不管你。但官員不行,無論品秩多低,都不該是你獵艷的對象。之前朕沒有發作,也是看在你沒有逼迫他們的份上,但今日——”

“今日如何?”豫王端著茶盞,指尖穩如磐石,杯中水平如鏡,連一點波動都沒有。

皇帝盯著他,目光冷凝,慢慢道:“蘇晏有才,朕要好好琢磨他,歷練他,將來或可委以重任。今所行之事,朕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否則那些彈劾你的折子,朕就在朝堂之上,讓你當眾一本一本念出來,也享受享受言官們罵人不見血的功力,再治你逼奸命官之罪。”

豫王將手中的禦制黃釉杯放回桌面,“逼奸兩個字,實在是言重了。今日之事,並非臣弟一廂情願,即使用點手段,也不過是增添床笫情趣而已。”

皇帝端雅平和、八風不動的臉上,竟裂出一絲冷笑:“不是你一廂情願,還是他曲意迎合不成?”

豫王手指輕撫嘴唇,露出回味悠長的神色:“迎合倒談不上,他還真沒這技巧。不過也並未抵抗,想必是樂在其中。”

皇帝忽然想把盛滿熱茶的黃釉杯狠狠砸在他親弟弟臉上,手指動了動,想到太後,忍住了。

他冷冷道:“你再違逆朕,就滾去高墻。”

這下豫王終於變了臉色。

鳳陽高墻,是太祖皇帝專門為王室宗親打造的監獄。曾有罪王之子從甫出生不久,就軟禁在裏面,臨老了出來,宛如白癡。被發往這座令人聞風喪膽的監獄時,有郡王在墻外以頭撞壁,還有親王拔劍殺妾後再自刎,寧可自殺也不願被關進去。

這是第一次,皇帝用高墻來威脅他,只是因為區區一名五品小官,甚至還沒有問到命案,問到懷胎受驚的貴妃。

豫王忽地大笑,振了振衣擺,朝皇帝並膝一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兄若是厭棄我,盡可以將我發往高墻。我今夜拜別母後,明日便上路。”

景隆帝目光沉重,兩腮肌肉苦澀地了一下:“槿城,你……”

“為避聖諱,我已改名‘栩竟’,皇兄忘了麽。”豫王擡頭,笑得灑脫放蕩,“還有封號,將代王改封豫王,臣弟深知皇兄的一片關愛與用意。‘豫’者,快樂安逸。皇兄你看,臣弟這些年不是一直都過得快樂安逸,不必守邊,不必就藩,可以時刻在母後身邊盡孝。臣弟心滿意足,感恩不盡。”

皇帝看他,說不出話,只是盯著他前胸。

豫王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了看,面帶微笑:“舊傷也已痊愈,並未落下病根,皇兄大可以放心。”

景隆帝將手掌覆上他心口處,半晌後收回,長長嘆了口氣,“起身吧。”

“朕知道你心裏有怨氣,堵了很多年。”

“臣弟心中不敢懷怨,只全忠孝,想把自己活成父母與兄長期許的模樣——可惜還是偏差了,惡習難改,給皇兄丟臉了。”

皇帝無奈:“你也知道丟臉!朝中有姿容的年輕官員,一半見了你都繞道走,就連新登科的進士你也沒放過。那個葉東樓,究竟是怎麽死的?”

“臣弟委實不知。”豫王神色黯然,“枕衾之恩猶在,轉眼人卻歿了,臣弟也心痛得很,還望皇兄徹查到底。”

“朕自然會徹查到底,不是為了你的什麽枕邊人,而是為了國法綱紀——”

景隆帝停頓了一下,又道:“朕方才告誡你的,別再打官員的主意,君無戲言。”

豫王哂笑:“皇兄其實是想說,別再打蘇晏的主意?”

景隆帝一巴掌扇在他左臉,沒下重手,訓教多過於懲戒,“可長點出息吧!整日就惦記著床榻間那點事,也不知為朕分憂。”

“皇兄所憂何事?若也在床榻之間,臣弟有一百種讓人投懷送抱的法子,可以為君解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