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第2/3頁)

溫茶把牛奶放在桌上:“聽王媽說,哥哥有點失眠,失眠怎麽還能喝咖啡呢,我就自作主張把咖啡換成熱牛奶了。”

溫榮點頭:“放那兒吧。”

他停頓片刻,似乎在思考什麽,徑直拿起牛奶咕嚕嚕喝完,把空杯子往溫茶面前推了推。

“我喝完了。”他語調硬邦邦的。

溫茶的眼底泄露出一絲笑意。

溫榮看到他心滿意足的得逞模樣,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他小時候就幻想過自己的弟弟是什麽樣,當母親薛眉再次懷孕時把年幼的他的小手放在肚子上,告訴他“阿榮,這是弟弟”。

弟弟。

溫榮想,他以後一定要對弟弟好。

可是當溫樂水長大,長成所有人眼裏的好孩子、乖孩子,得到所有的大人喜愛,唯獨溫榮對他不感冒,無形中總帶著隔閡,沒辦法徹底親近,溫榮只能承認他可能永遠都無法做個好哥哥。

可是溫茶的到來給他帶來一個全新的命題,他要比對待工作更加嚴謹的方式對待隨時可能被嚇跑的少年,卻不能用對待工作的方式和少年相處,簡直比學生時期遇到的數學試卷最後一道證明題還要難。

但奇怪的,他的心情不差。

“來找我有什麽事?”溫榮松開習慣性放在鼠標上的手,雙手交錯,把最開始的問題又換了個說法。

溫茶討好地上前拉了下他的衣角,把凳子拉到他的身邊,可憐巴巴:“果然瞞不住哥哥。”

他說:“明天媽媽要回來了。”

他們的母親薛眉從年初就在巴黎舉辦藝術展,項目之大之繁重以至於真假少爺的事被揭露時她無法脫身,每天對著電話視頻情緒崩潰,強撐著把項目結束,前天告訴家裏她明天會趕回來的消息。

溫茶伸直了長腿,腳上毛絨地毯的柔軟觸感又讓他不安地收回:

“爸爸好像不喜歡我。”

“那,媽媽會喜歡我嗎?”

溫榮的心裏好像被倒了一瓢檸檬水,十分酸澀。

他用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頓安慰道,又像是一種保證:“媽媽會喜歡你的。”

“好。”溫茶在背光處朝溫榮露齒一笑,笑得見牙不見眼,仿佛他的一句話,就能定下心來。

他今天穿了身灰色的羊絨毛衣,昏黃燈光一照,整個人像小動物一樣毛茸茸的,看起來叫人特別想摸。

溫榮清了下嗓子試探伸出手,目的地直奔準備離開的溫茶的小腦袋瓜。

誰知道溫茶一轉身,他的手慌得立刻硬生生拐了個彎,把杯子往前一推:“記得把杯子帶走。”

“哦哦哦。”溫茶了然,拿起杯子揚了揚手,“哥哥拜拜,晚安。”

“晚安。”

門一落鎖,溫榮懊惱地垂下手,憤怒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又沒摸著!

淩晨四點半,c市機場。

一位疲憊仍然不失優雅的女士出現在機場,坐進等待已久的車子中。

“夫人可以眯一會兒。”司機提醒道。

薛眉苦笑:“哪裏睡得著,心裏難受。”

她不惜趕紅眼航班,只想快點見到親生的孩子。母愛是天性,在國外的日日夜夜她不敢想象她的孩子前十幾年究竟怎麽度過?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無法在兩個孩子間做出抉擇,只能逃避性投入工作。可聽說溫茶大病一場,她立刻心急地用最快速度把項目收尾,也要花上半個月時間。

近鄉情怯,她在腦子裏設想無數次和溫茶見面的場景,又無數次推翻,整個人思緒紛亂,一團亂麻。

司機寬慰道:“小少爺很好。”

在他看來,小少爺除了剛回家的時候陰郁了點,傳出挺多不好的傳聞,可真正見面以後,小少爺和他打招呼都笑眯眯的,看得人跟著陽光燦爛,和傳聞中一點都不一樣。

“真的嗎?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薛眉低喃,眼睛忍不住酸澀。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很快將景色遠遠拋在身後,因為人的心情而無法估量時間的短長。

熟悉的溫家大門,別墅獨棟前有一片花園,薛眉在家時喜歡自己打理,此刻天邊微光乍破,花園裏的霧氣逐漸散開,顯現出繁榮的花簇。

她的目光隨意一掃,心臟忽然停止跳動了一秒鐘。

在她最心愛的那叢玫瑰面前,站了一個正在澆花的少年。

薛眉作為最前沿的藝術家,自然擁有最苛刻的審美。

簡而言之,她是個不折不扣的顏狗。

從前住在大院的時候,她就樂衷於走門串巷,看看別人家的漂亮小孩兒,要是能順帶認下作為自己的幹兒子就更好了!

她家老大溫榮生得好,但冷冰冰的看著就凍人,溫樂水清秀,氣質加成,但真正論起來壓根連頂級美人的門檻都摸不到。

可是此刻站在花園裏的少年,露水沾濕他烏黑的鬢角,皮膚白得沒有煙火氣,像白玫瑰的影子。如同上帝的筆觸,再優秀的畫家也無法精心調配出那樣濃郁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