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柳斯鑒笑吟吟將視線從他身上挪開,重新看回綠地藍天:“別看你哥總是溫溫和和的,其實人比你精多了,圈裏有名的笑面虎,簡叔叔,就是簡叢他爸也是很欣賞的,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啊小虞。總學不會拐彎也不行。”

類似的話,其實簡叢以前也對他說過。

每學期期末考試,虞長暮必須門門上90才有機會拿到獎學金。

學科裏硬性操作、理論考試他都沒問題,只要會背會做就行,但有些就是提交作品,老師主觀打分。

簡叢看他總埋頭鍵盤搗鼓,嫌他努力錯了方向:“別人都是去跟老師搞好關系,不比你這閉門造車強。你就去求求情,說你以後想出國讀研,有績點要求。”

虞長暮其實也知道想拿高分,把老師哄好是最簡單快捷的方法。

但他心裏好像怎麽都過不了那個坎,簡叢經常被他不懂投機取巧氣到:“都快餓死沒錢吃飯了還講這些!”

眼下柳斯鑒剛對他說完,圍欄裏策馬的簡叢便沖這頭喊:“哥你快進來幫我們拍幾個全景!”

“來了!”

柳斯鑒欣然接過同事遞來的攝像設備,眉眼始終彎著,離開前狀似無意說:“你家裏的事也好,簡寶的事也好,都有更輕松的解決辦法。你自己掂量吧,我是不會跟你講先來後到這些禮貌客氣的。”

兩人說話時,李海波一直在旁邊瞄著,遠遠看見虞長暮臉上出現鮮少的呆愣,八卦之魂又動了,熱熱乎乎靠過來問他們聊了什麽。

其實他也沒指望自己能聽見答案。

結果虞長暮沉默片刻後問他:“我一點不拐彎嗎?”

李海波被他搞的蒙了一下:“你會拐?”

怎麽會對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產生疑惑。

然後虞長暮就搭在圍欄,盯著馬背上笑容燦爛的青年不說話了。

他知道柳斯鑒說得沒錯,而且一直知道。

他跟簡叢的“矛盾”,就是他家的矛盾。

而虞父虞母拿來制約他的手法也簡單,只需要把家裏正在跟簡維民合作的項目拿給他看。

一旦他不聽話,“讓”這個項目黃了影響商務。那時候就算簡維民再寵簡叢,後續造成的損失也不是他們兩個這點小情小愛能承擔的。

簡維民只會覺得他沒用,自己修煉不夠,家事都擺平不了還想嚯嚯簡叢。

所以他們分開這三年,除了開頭兩個月的冷靜期,後面沒有任何人沒收他的通訊工具。

虞長暮也無數次想過把情況告訴簡叢,跟簡叢商量著讓他等一等。

但他太了解自己的愛人了。

從小泡在蜜罐裏長大,脾氣都沒怎麽忍過,怎麽可能忍得下虞家這麽對他,肯定攔都攔不住地要去找簡維民鳴不平,救他於水火。

虞長暮甚至已經幫他編好台詞:“虞家不要你,你來簡家過,你以後就跟我姓,簡長暮!”

但眼線給他講了個最簡單的道理。

【Jian:不要看簡維民好像事事依著簡叢,那只是因為沒觸及底線,就算你告訴簡叢,簡叢真能忍下來,也瞞不過他爸的】

意思是簡維民一直看著,就看他能不能搞定這攤爛事,獨善其身以後再找簡叢。

如果不行,他自有辦法讓簡叢另擇良木。

所以說穿了,這些問題最終的落腳點,其實在簡維民。

而想要搞定這些也簡單,虞長暮只需要把接班人的擔子接了,盡早熟悉業務,把實權和話語權握在自己手裏。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代替虞長晝商業聯姻。

按柳斯鑒提的,他先訂婚、假作同意,讓兩邊放松警惕,然後邊拖邊收買人心,把人脈拉攏再悔婚就行。

這種最便捷高效的解法虞長暮自然想過,但他依舊不能接受。

於情於理都不能接受,他寧願慢一點,紮紮實實,徐徐圖之。

他現在回國也好,拍電影也罷,其實一切都在順利地按照計劃走,中間唯一的變數,就是他跟簡叢提前的相遇。

所以簡叢怨他、罵他、不要他了,也是他自找的,虞長暮從沒覺得自己百分百能把人追回來。

甚至包括現在,簡叢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撬走了,他還是只能克制又笨拙地幹看著。

接下來從簡叢進場,到【房璐騎馬Vlog】這個標題掛上熱搜前排,中間只隔了一個小時。

五分鐘交涉,四十分鐘拍攝,十五分鐘剪輯發送,不管哪個環節都沒少挨房璐的罵。

有時房璐提出想要什麽樣的鏡頭,簡叢得跟在她屁股後面來回跑七八趟,房璐才算勉強滿意。

拍攝時,簡叢一手拽著韁繩,一手拿著機器,動作既高難度又危險。

經常他本人沒覺得有什麽,旁邊圍觀的首先心臟受不了了。

李海波悄摸跟身邊人點評房璐這是電影拍慣了,幹什麽都按電影的規格來——眼睛長在頭頂上,光折騰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