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所有人心裏不約而同冒出一個問題:兩個男生之間叫寶貝……是不是有哪不對?

簡叢頂著大家兩分驚奇、三分錯愕、五分若有所思的目光,惡狠狠瞪向虞長暮,視線恨不得把人紮穿,扔下直播間一千多萬觀眾便跑了。

當天晚上,他回房間卻在門口墻根發現了一瓶紅花油。

紅花油底下壓著字條,字條上是某人曾記錄過瑞典艷星的字跡:

【揉膝蓋用】

簡叢看清這四個字,嘴角下意識往上翹。

但剛翹到一半又驀地癟下來。

虞長暮分明就是喜歡他,為什麽總死鴨子嘴硬不肯說?

想到這,簡叢慪得恨不得原地把紅花油砸了。

黑漆漆的長廊另一端,虞長暮一直站在門口聽他氣沖沖把門摔上才回到房間。

他在電影組的待遇顯然比簡叢好,自己單獨住一間大床房,不用跟其他人分。

虞長暮一打開房間的燈,就把腦袋上的鴨舌帽摘了,兜裏的手機果然傳來視頻提醒。

他對著穿衣鏡簡單理了下腦袋上的頭發,難得露出點笑,舉起手機向那頭問:“這幾天感覺怎麽樣?”

視頻裏的男人依舊是那張跟他像極的臉,今天看起來倒是氣色不錯,眉眼彎彎的,五官棱角比虞長暮溫和得多:“挺好的,就是想出去逛逛,爸媽沒讓。小簡呢?你們兩個怎麽樣了。”

虞長暮說起這個就懊惱,繃了一整天的情緒終於還是在男人面前顯露:“中午差點沒忍住全說了,幸虧他手快,拉黑我在前。”

男人失笑,溫潤的嗓音悅耳似山間潺潺的清泉:“我弟弟怎麽這麽可憐,我看網上很多人誇你聲音好聽,都想看看你長什麽樣。”

虞長暮知道他肯定也是看了叫貓的直播,無奈自嘲道:“不要開我玩笑了,如果你一直不好起來,我只會越來越可憐。”

男人:“保證完成任務,不然我弟弟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

此刻跟虞長暮視頻的,是他的親哥哥虞長晝,雖然兩人年紀差了五歲,但從小就親。

一晝一夜,人如其名,性格、氣質全涵蓋在名字裏,就連命運也是。

因為哥哥優秀得像驕陽,縱使虞長暮學生時代常年位列年級前三,考上A大也沒什麽了不起。

畢竟繼承位只有一個,家裏各位長輩為了避嫌,從他懂事就拿他當透明人,包括他們的親生父母。

無論虞長暮取得什麽樣的成就,都只是虞長晝陰影下的備胎弟弟。

就連他之所以會出生,也只因為虞長晝五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把二老嚇得夠嗆怕斷了香火。

取名虞長暮,字面意思,也就是只有長晝停止運轉的時候,他才被允許走出漫無止境的長夜,站在陽光下。

這件事他們家的傭人都知道,幾乎沒人把他當回事。

剩下唯一不受影響還願意對他好的,只有他哥虞長晝本人。

但虞長晝太忙了,從中學就開始接觸Alevel經濟,完完全全按照接班人的水準管理培養,能分給他的時間實在少得可憐。

這樣的環境,幾乎直接導致了虞長暮性格裏的孤僻。

“家庭”不僅給不了他應得的東西,還會勒令要求他不準告訴別人自己的家世身份,怕他惹是生非招致麻煩,抑或表現不佳抹黑門楣。

在虞長暮的前十七年人生,他一直兢兢業業當著哥哥的影子,安靜異常。

但到十八歲成年生日那天,虞長暮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直接跟家裏出了櫃。

虞父虞母被他氣得夠嗆,邊吃降壓藥,邊指著他的鼻子罵,說他一天不改過來,就一天不給生活費。

那個架勢恨不得把他從戶口本開出去,再也不要帶他們老虞家的姓氏見人最好。

於是哪怕家跟學校只隔二三十分鐘車程,虞長暮也順理成章提出了住宿,眼不見為凈。

周末、節假日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如果實在迫不得已,也基本跟陌生人一樣。

那個時候,他完全是靠虞長晝私下偷偷給他塞錢過活的。

但等上了大學,虞長暮連自己哥哥的錢也不太願意要了,想直接跟虞家脫離關系——簡叢陪他過的,是他最清苦的日子。

甚至簡叢藏得太好,他對簡叢為了自己消費降級毫無察覺。

至於他三年前突然消失,是因為虞長晝的腦瘤就是在那時候被查出來的。

家裏急需他這個替補上場,問都沒問過他的意願,直接高壓手段綁出了國。

美其名曰是深造,其實只是為了讓他不再跟簡叢聯系,“改”回他們虞家拿得出手的性取向。

不敢動簡叢,還不敢動他嗎?

另一頭,簡叢正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看大家瘋狂在微博喊著虞長暮老公。

在他們直播之後,關於虞長暮的話題果然爆了,大家爭相轉發他低音炮叫貓的那聲“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