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銀鈴血祭(六) 漫天的火勢像是要燃燒……

月白風清。

茫茫夜色淡如水,陣陣清風涼如雪,林間飄著時隱時現的草木清香。

穿過林間小路,可見被叢林遮掩的碧瓦飛甍,昏暗的,安靜的,看來屋舍中的主人已經睡下。

金丹期體修格外謹慎,生怕被自己的妻兒發現了自己打劫不成反被劫的事情,進入屋舍時躡手躡腳的。

如此高大的身材這般謹慎,模樣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顧京墨靠近屋舍後便伸手拽住了金丹期體修的法衣。

懸頌也在此時停住腳步,警惕地看向周圍。

金丹期體修腳步停頓,回身低聲說道:“我住這裏,我去取儲物袋出來。”

顧京墨依舊在打量四周,沉聲說道:“屋舍中無人的呼吸聲。”

金丹期體修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幅度變得蒼白凝重,之前一直在擔心被發現,沒有注意這一點,待顧京墨提醒後他才跟著用神識去探查,也發現了不對。

他沒有顧及顧京墨的提醒,豁然轉身朝著屋舍沖過去,推開院門,看到院落裏橫七豎八的屍體,憤怒地狂吼出聲:“誰幹的!?出來!我要殺了你!”

與此同時,顧京墨擡手捂住了懸頌的眼睛。

眼睛被捂住的瞬間懸頌有些錯愕,往後挪了挪頭看向顧京墨,見她並未看向自己,幫他擋住視線的同時還在警惕周圍。

此刻的顧京墨沒了慵懶的模樣,表情沉穩,嘴唇微抿,眼神裏帶著肅殺之氣。

夜色讓她的美仿佛噙著毒性,如遊走在欲海鱗片艷麗的毒蛇,危險卻美得高不可攀。風吹拂起她微微卷曲的發絲,露出她上挑的眼尾,殷紅的眼尾媚氣橫生,目光淩厲又堅韌。

“不用這般護著我。”懸頌說道。

“哦?”顧京墨側身看向他,“佛子不是見不得血腥嗎?”

“我並非尋常佛子。”

顧京墨終於放下了手。

劫匪五人看到院落中的場面都慌了神,在屋舍尋找還有沒有生還者。

他們快速奔走時踩在院落中一攤攤血跡上,踩起的血液濺到四處,還讓他們的腳底沾上了血液,落下一串血腳印,為恐怖的院落又增添了一絲可怖。

他們慌了神,棲棲遑遑地喚名時的聲音都破了音。

原來突如其來的絕望與驚慌,會讓人忘記哭。

他們沒有落淚,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晨時離開時家中的人還好端端的,怎麽回來後就全部都沒了……

都死了……

緊接著是憤怒充斥腦海,狂怒之下的怒吼,不明真相,不明原因的全家被殺,遇到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不憤怒?

為什麽?

是誰?

到底發生了什麽?!

顧京墨跟著進了院落,走進去看了看屍身的傷口:“你的妻子什麽修為?”

金丹期體修還在狂怒,突兀地被問了問題,判斷顧京墨似乎是要幫自己分析,放低聲音回答時聲音已然沙啞:“她修為不及我,卻也有築基後期。”

“家中其他人的修為呢?”

“一共有三名築基期修者,四個煉氣期孩童,其余的都是跟著一同生活的凡人。”

顧京墨原本只想用腳碰一碰屍身查看,想到這是金丹期修者在意的人,還是蹲下身用手去查看,接著說道:“你的妻兒遇到他們毫無還手之力,想來襲擊者修為在金丹期以上。看他們被殺時的狀態,應該原本聚集在一處,有人護著,想來是築基期的這三人了。但是這個孩子身上也有磕碰傷,應該是他想逃,可惜沒逃成。”

懸頌站在她的身邊,突然說道:“不,他不是想逃,他在臨死前被戲耍過,比如對方承諾只要他能在幾個呼吸間跑出去,就放了他,可惜他跌倒了,還是被殺了。”

“為何這樣說?”顧京墨擡頭看向他,有些不解。

懸頌的語氣依舊沒有任何波瀾:“一個煉氣期的孩子,怎麽可能在金丹期修者的眼皮底下跑出這麽遠?”

聽著他們二人還原妻兒被殺的過程,金丹期體修憤怒地一拳砸在墻壁上,將墻壁擊穿一個漏洞。

顧京墨站起身來又看了看,院中幾個人,還有一個孩子躲在房間裏也被殺了,金丹期體修說的那些人無一幸免。

沒留一個活口。

顧京墨又檢查了一番說道:“兇手應該是要找什麽東西,他們身上都沒有儲物袋,你去看看屋舍中可有?”

金丹期體修這才反應過來,快速跑進屋中查看,接著說道:“儲物袋全部都不見了。”

顧京墨不再看了,而是眼神看向某處:“是你們搶的東西引來的災禍,那裏有他們想要的東西。而且他們並沒有走,此刻還在看著我們,他們似乎很喜歡欣賞這樣的畫面,故意留在暗處看你們回來後悲傷的樣子,以此獲得愉悅感。如果我想看這種畫面的話,我會躲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