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等我大婚,記得來看看……

他說完這句話, 蘇蕉兒將書合起,慢慢道:“宋將軍?”

腦海裏忽地閃過宋如歌簪在鬢邊的素色絹花,她明白過來。

是宋如歌的那位兄長, 溫將軍的好友。

溫疏水嗯了一聲。

宋霖與他一樣出身平凡, 卻沒有他這樣的運勢,好不容易升任副將, 有了些基石,才將母親接到京城頤養天年,卻英年早逝。

戰場就是這般刀劍無眼,什麽意外都可能隨時發生,徒留未亡人遺恨追念。

蘇蕉兒從椅子上站起來, 又不知說什麽話,只好道:“噢,難怪我見到如歌戴了朵白花。”

不過宋如歌本就穿的淺色衣裙, 乍一瞧並無不妥。

溫疏水倒也沒指望她能說出什麽漂亮話來安慰自己, 他帶著宋霖屍骸回京時, 寬慰的話聽了不知多少, 倘若有用, 他這幾日也不會控制不住地郁郁寡言。

他一笑:“如歌去逛燈會了?宋霖若泉下有知, 恐怕又要氣惱兩日。”

兄長的冥誕還跑出去玩耍,這事也就宋如歌做得出來。

畢竟她一向喜歡惹宋霖生氣,只是如今,再怎麽胡來也沒人會板著臉訓斥她了。

蘇蕉兒又在床邊坐下, 擔心他誤會, 替宋如歌解釋道:“我想她也不是故意要在這日出去玩的,是和那個常淵一起。”

她聽姐姐說過的,常家對宋如歌多有不滿, 若是不答應,可能又要挑刺兒。

提到常淵,溫疏水眼底的情緒越濃重,他捏著蘇蕉兒的手,淡淡道:“她自己的選擇,自己受著。”

他本就不是愛管別人閑事的性子,對宋如歌的關照已經頗多,也知她有自己的想法,自然不會再多插手。

只是若真出了事,大抵還是要替宋霖管一管的。

蘇蕉兒才知他原來是這樣想的,仔細想想也是,京中紛紛擾擾,溫將軍卻好似一直我行我素,對什麽都不太上心。

她好奇道:“那有什麽事是你一定會管的嗎?”

“你說呢?”他懶懶反問。

蘇蕉兒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訥訥道:“啊,是我的事……”

她頓了頓,想讓他放心,小聲道:“溫將軍,我很少闖禍,不會給你添很多麻煩的。”

溫疏水大掌繞到她腦後,稍稍用力壓下來,在那溫軟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藥效似乎越發明顯,他說話的語調越發散漫:“知道你乖,可即便有什麽麻煩,臣也是不怕的,知道嗎?”

蘇蕉兒大膽地順著他的動作回吻,卻在男人唇間嘗到一點殘留藥汁的苦味。

她立即蹙著眉坐了起來,輕輕地呸呸兩聲:“溫將軍,你是苦的!”

溫疏水低沉的笑聲悶在嗓子裏。

蘇蕉兒也不知他在笑什麽,納悶地坐在床榻邊。

他松開小姑娘柔軟的手:“好了,回去吧,早些歇息。”

向雲還在門外等著,蘇蕉兒才想到,這些動靜興許都被聽見了?

她耳根忽然有些發熱,快快地往門外走。

“小千歲。”溫疏水再次叫住她,“過兩日陪我去看看宋霖。”

雖疑惑是怎麽個看法,蘇蕉兒還是乖乖應下。

推開門,向雲站在走廊外面,這個距離大概是聽不見什麽的,耳朵的熱度才散去逐漸散去。

第二日,她在自己府裏用了早膳,帶著說好的糖丸和蜜餞正要去將軍府,才換好衣裳,卻聽下人通報,說宋姑娘求見。

蘇蕉兒認識的宋姑娘只有宋如歌,等人進來了,果然是她。

宋如歌身上已經不是昨日那身衣裙,珠釵配飾也都換了,素凈的一張臉上神情凝重。

一見到蘇蕉兒便拱手下拜,認真道:“我是來向小千歲道謝的。”

蘇蕉兒不解:“我沒有做什麽呀,怎麽這樣說?”

“昨日臨走前,小千歲可是派了一個侍衛跟著我?”

一聽被發現了,蘇蕉兒抿著唇淺淺地笑了,慢吞吞道:“昨日常淵丟下你一個人離開,我想起皇兄說過,姑娘家一個人在外會很危險,雖然他是說來警示我的,可是你也是姑娘家呀,所以我便派了一個人護送你。”

她眨著眼:“怎麽了,你遇到什麽事了嗎?”

宋如歌眼眶一熱,卻是不願意說起昨夜的遭遇。

她一身功夫,尋常兩三個男子都不是她的對手,卻躲不過陰毒手段。

常家當真以為她願意粘著常淵不放?竟想得出這種下三濫的法子來逼她退親。

倘若不是這個跟在她後面的侍衛及時出現……她雖不是特別看重名節這種東西,可被人這樣算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她咬著牙,沖蘇蕉兒單膝跪下,抱拳道:“小千歲,大恩不言謝,日後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萬死不辭!”

蘇蕉兒吃驚道:“不必,不必,你起來吧。”

她自覺只是舉手之勞,怎麽值得宋如歌這樣感謝,非要說,那個侍衛還是先前皇兄派來保護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