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2019)

郁知年回赫市的第三天,去學校去和導師見了面,他想報告自己近月所得,再咨詢些寫作事宜。

楊恪送他去學校後,也前往一家俱樂部,和翟迪一道拜訪某支養老保險基金會的負責人。負責人的助理是楊恪的高中同學韋馳。

他們的父親是好友,兩人從小便認識,雖然聯系得少,但關系一直不錯。

這次會面主要是為了維護客戶關系,幾人聊金融動向和公司的收益率,聊了片刻,負責人出去接電話,韋馳喝了口茶,突然說覺得楊恪最近好像變溫和了。

楊恪還沒問他所謂的溫和是什麽,翟迪先調笑:“已婚人士的生活狀態確實跟我們單身漢不一樣。”

韋馳大驚:“你結婚了?什麽時候?” 他才注意到似的,低頭看了一眼楊恪戴著戒指的手。

“嗯,” 楊恪告訴他,“六月注冊的。”

“恭喜啊。” 他面上仍有訝異,也有些羨慕,喃喃道。

楊恪說了謝謝,韋馳忽而說:“說起來,我爸不是愛做媒麽,前兩個月還旁敲側擊問過我,你有沒有談戀愛,我以為他想給你做介紹,趕緊說不知道,讓他少管小孩兒的事,你肯定不缺人。”

“現在想居然說對了,” 他感嘆,“還好沒來問你。”

“那你和郁知年呢?” 韋馳頓了頓,突然問,“你們沒有再聯系了嗎?”

坐在楊恪身邊的翟迪僵了僵。

韋馳對楊恪和郁知年關系的了解十分有限,大多是在高中,或許在上學時從圈子裏聽說過楊恪邀請同居的事,也可能從是他的父親那裏,聽說兩人已經分手了。

楊恪都不得而知。

“雖然郁知年好像真的挺喜歡你的,” 韋馳緊接著說,“但要是不喜歡,也沒辦法結婚。” 他好像很有感悟,傷感地說:“我追了一個女孩兒三年,她昨天給我發了喜帖。”

楊恪本來想先澄清,自己的結婚對象就是郁知年,但聽韋馳說了這個,便問他:“郁知年怎麽喜歡我?”

“喔,” 韋馳笑了笑,說,“高中不是有很多人追他麽,他都說有自己有喜歡的人了,在追。”

“那是喜歡了你挺久的了吧。” 韋馳又好像有些代入自己,嘆了口氣。

這時候,負責人打完了電話,重新進房,他們沒有再聊這個話題。

直到告辭,韋馳送他們出去,楊恪才得到機會解釋:“我是和郁知年結婚了。”

出了俱樂部,翟迪和楊恪一起回公司。

路上,翟迪問楊恪婚禮還辦不辦,如果辦,準備什麽時候。

“等他項目結束回來再定吧。” 楊恪說。

他昨天是和郁知年商量了這件事,但郁知年幾乎睡著,他也不知道郁知年有沒有聽清。

楊恪覺得別人都做的如果他們沒有,或許往後回想,郁知年會感到遺憾。因為他也清楚自己是那種有些無聊的、沒浪漫可言的伴侶。

可是他們是和其他在婚姻廳注冊過的人一樣的情侶,郁知年該擁有的,不應比別人少。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楊恪在傍晚六點抵達學校。

郁知年說自己剛準備樓,楊恪開車過去,在社會系的大樓下等了片刻。

郁知年著抱了一堆書,搖搖晃晃地從樓裏走出來。夕陽照在他身上,他看起來很瘦,長長的影子從地面印到草坪,人在楊恪面前,讓楊恪難以設想很快又要送郁知年走,產生不可名狀的思念感覺。

楊恪下了車,走向郁知年,接過郁知年的書。

書有七八本,分量不輕,最上面還放了個厚文件袋。楊恪把書放在後座,關上車門,郁知年輕快地告訴他站在一旁活潑地說:“謝謝,是導師給我的資料。”

“他說本來想寄給我,害怕快遞寄丟了,” 郁知年和楊恪上了車,興致勃勃道,“既然我來了,就讓我帶回去。”

“梅齊給我發消息,說雨馬上就要小起來了,宕莊隔壁的村有件白事,等雨停了,要舉行祭祀,” 郁知年說,“我想買明天的機票回去。”

他說完,看了看楊恪,楊恪便說:“我讓助理幫你訂票吧。”

“啊,” 郁知年沒有跟他客氣,說,“好的。”

回家路上,郁知年靠在椅背上發呆,好像想睡,但睡不著。

楊恪覺得他的時差可能很亂,這幾天也累了。趁等紅燈的間隙,他想了一會兒,還是讓助理訂了兩張回程的機票。

次日中午,發現楊恪要送他回去,郁知年模樣變得很呆,讓楊恪覺得陪他回去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可是你來看我,” 郁知年的包沒托運,楊恪替他拎著,他兩手空空站在楊恪面前,像有些不好意思,看著楊恪,眼睛很大,“我也沒有送你回來。”

楊恪沒說什麽,轉移話題說:“你可以在論文的末尾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