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2019)(第2/2頁)

楊恪稍停了幾秒,忽然說 “郁知年”。他聲音很低,對郁知年說:“你好白。”

郁知年愣了愣,看著屏幕,臉有些發熱,安靜下來。又過了一會兒,楊恪告訴他,九月會回國出差,他都險些沒有聽明白。

電話連著線,一直到楊恪回到公司才掛下。

郁知年再也睡不著,在房間裏發了許久的呆,才收拾了東西,拿了傘,想去馬路斜對面政府樓裏的档案室。

招待所門口是公共汽車的停靠點,郁知年走出大門,站在屋檐下,發現雨下得比他想象中更大了許多。

開往三文的汽車司機還在等客上,也走到門口來抽煙。

他也是梅齊的親戚,認識郁知年,和郁知年搭話:“郁老師,你什麽時候從宕莊出來的?”

“昨天來的,” 郁知年道,“想今天回去。”

“哎,郁老師,你還不知道啊,” 司機一怔,馬上告訴他,“到宕莊的路昨天晚上山體滑坡了,你今天肯定回不去了。按照以前的樣子,起碼要四五天才通得了車。”

郁知年愣在原地。

司機撣了撣煙灰,又說:“今天我到三文也是最後一班了,明天天氣預報說雨還要再大,我們公交集團就停車了。”

郁知年頓了幾分鐘,心裏生出一個讓他自己又慌張又停不了的念頭,十分遲疑地問司機:“師傅,你幾點出發回三文啊?”

司機看了看表:“再半個小時吧。”

郁知年收起傘,上樓理了理東西,給梅齊打了個電話,提著行李袋,坐上了回三文的車。

雨很是大,車窗幾乎被雨水糊住了,只看得見外頭山林的綠色,司機開得小心,這趟回三文,用了比以往多一整倍的時間。

快到三文時,他收到楊恪發來的晚安。

喜平和三文往返的大巴在三文火車站有停車點,郁知年下了車,去買了最近一班的火車票。他買到了最後一張坐票,覺得自己好像很幸運。他在火車上,坐立難安地買了一張淩晨出發到赫市的機票。

看見出票的短信發到自己手機上,郁知年變得魂不守舍,心跳得飛快,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得厲害。

就像對於主動這件事,郁知年始終還帶有恐懼,明知楊恪應該也想見他,他仍然會害怕自己其實又是自作多情,或者又做得多余。

兩小時後,他到了最近的這個有國際航班的城市,打車去機場,值機、過檢。

在宕莊生活數月,郁知年覺得自己已經不太習慣現代化的設施和場所,與機場和來往忙碌的人群格格不入,他買了杯咖啡,坐在候機室的位置上,看落地窗外的夜空。

機場沒有下雨,飛機準時登機。

郁知年排隊走進機艙,把行李袋放到架子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手機,看楊恪幾小時前發給他的晚安,仍然十分猶豫,但是鼓起勇氣,在對話框裏打下宕莊路斷了,要幾天才能修好,所以想回一下赫市。又發了自己的航班號。

他以為楊恪在睡覺,應該醒來會看見,正要關機,下一秒,楊恪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你怎麽還不睡。” 郁知年感到很心虛,搶先開口說。

“……” 楊恪沒說話,郁知年又說,“我要關機了。”

“郁知年。” 楊恪的聲音很低啞,聽起來是剛剛是在睡覺,被郁知年的消息吵醒。

“真的要關機了,” 郁知年企圖中斷對話,因此強調,“你再睡一睡吧。”

楊恪過了幾秒,說 “郁知年”,像有點沒辦法一樣,對他說:“你這樣我怎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