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2019)

楊恪給等了很久的司機付了一筆小費。

司機踏熄了煙,驅車離開了別墅。管家也走了出來,在楊恪的示意下把郁知年的行李箱重新拿走了。

夜霧從地上升起來,空氣有些寒冷。又稍稍站了一會兒,楊恪對郁知年說:“走吧。”

進家門前,楊恪讓郁知年先進去,自己在門口抽了支煙。

郁知年沒見過楊恪抽煙,一開始不知道楊恪要幹什麽,只見楊恪從玄關的櫃子裏拿了東西。

過了幾秒,他聽見有打火機的聲音,回頭便看見很快地融進了夜色裏的煙霧。

郁知年聞到煙草燃燒的味道,從門裏看外面,只能看見楊恪的手肘。盯著煙氣發呆的一兩分鐘間,郁知年覺得自己的心臟很慢地緊縮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楊恪抽完了煙進來,郁知年還站著。

楊恪微微一愣,問他:“怎麽不進去。”

郁知年糊裏糊塗地往裏走,想到邵西霖或許在家等自己,馬上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來了嗎?”邵西霖問他,“要不要下來接你。”

郁知年感到很不好意思,羞愧地說:“對不起,西霖,我又不過來了。麻煩你了。”

“啊?”邵西霖狀況外地問他,“你有地方住了嗎?”

郁知年說“是的”,邵西霖便說:“好吧,你不用流浪就好。”

“二月份的速記我有電子版,但是不太清晰,”郁知年又說,“你今晚要是不急,明天下午開會的時候我給你。”

邵西霖說“好”,又告訴郁知年一次:“如果你下次沒地方住,還是可以到我這裏的。”

郁知年很誠懇地道了謝。

掛下電話,楊恪忽然問他:“你明天下午開什麽會?”

郁知年一怔,看了看楊恪。

楊恪的酒說不好有沒有完全醒,在昏暗中,直勾勾地看著郁知年。

“學校的會,”郁知年解釋,“項目組的人齊了,溝通進展。”

楊恪“哦”了一聲,看起來還沒有上樓的意思。

郁知年站著猶豫了一會兒,問他:“你公司的問題很嚴重嗎?”

不知為什麽,楊恪微微一愣,又像是想了想,說:“有點復雜。”

“那是不是很急著要錢?”郁知年有些擔憂。

楊恪沉默少時,說:“還能撐一陣。”

“那你不要太擔心,”郁知年勸慰他,“明天一起去問問李律師,看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快點把錢拿出來。”

他突然想到法定的分居時長,說:“我忘了我回寧市到沒到半年了,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

“我算算。”他打開手機,想查查回去的機票時間算日子,楊恪對他說:“別算了。”

“沒到,”楊恪說,“李祿在記,和我說過。”

郁知年“哦”了一聲,想了想,又說:“是不是要預約結婚注冊,我同學結婚預約了很久。”

客廳裏很昏暗,沙發對面的壁爐也熄著,他們還在樓下醒著,房屋卻像已經沉睡了。

楊恪看了他幾秒鐘,對他說:“這些你不用管。”

郁知年看看他,猜測他可能是覺得自己想得太多、話也太多,多少也感到低落,對楊恪說:“好的,那我們上樓吧。”

楊恪沉默地跟在他身後,郁知年又聞到楊恪身上的煙味。

他想著,楊恪是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又想楊恪的生活本來就已不再準備囊括他,或許早就會抽,也說不定。

走到二樓,郁知年往自己的房間走,忽然聽見楊恪在身後叫他。

“郁知年,”楊恪說,“我明天上午帶你去買婚戒。”

郁知年回頭,茫然地看他:“要買婚戒嗎?”

楊恪說“嗯”,郁知年不太了解婚姻廳注冊的流程,覺得可能是有什麽硬性要求,便溫順地說了“好”,楊恪又問:“你下午幾點開會?”

“兩點半。”郁知年告訴他。

“中午吃了飯,我送你過去。”楊恪說。

郁知年走到了房門口,回頭看,楊恪還是站在不遠處,在壁燈旁沒有動。郁知年的腳步停頓著,手搭在門把上,對楊恪說:“晚安。”

楊恪也禮貌地說了晚安,郁知年便進了房間。

第二天,郁知年的時差好像莫名其妙地調了過來,睡到自然醒,是上午九點鐘。

他洗漱後,換了衣服走下樓,楊恪已經在桌邊吃早飯。

楊恪已經運動過,穿得不是太正式,看起來很清爽,也不顯得那麽嚴肅。但他看起來酒已經完全醒了,所以大概昨天車裏那個傻裏傻氣的楊恪也不會再有了。

飯後,楊恪帶郁知年去買婚戒,他們是商店的第一對客人。

銷售是一名年輕女性,態度很熱情。

原本郁知年覺得選走形式的婚戒,隨便挑一對便宜的男戒就可以,反正以後都不會戴,最多在注冊時裝模作樣用一用,甚至也不必到這類賣昂貴珠寶的專賣店裏選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