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是一樣的 倆人。

贏玉已經到了大殿門口, 靠在一邊的柱子上,聽裏頭嘈雜的動靜,沒有進去, 因為想起了以前。

他剛被認回來時, 贏家也要給他舉辦生辰宴, 他一開始不願意, 想著好久沒見褚長扶, 到底還是答應了,本來應該他是主人來著,要進大殿時, 卻有一種門內都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魎的感覺, 無數個說笑的聲音,像惡鬼索命一般,叫他覺得刺耳。

旁人問他怎麽了,他也不說,扭頭就跑,誰追都不理, 一個人縮回他的小破屋子, 不給任何人開門。

後來還是褚長扶用他給的鑰匙進了屋,把他從稻草堆裏拉起來的。

褚長扶說那邊人好多啊,我有點怕,你陪我去吧。

他於是傻乎乎去了,還真的以為她怕,要保護她,長大後才曉得是褚長扶照顧他,看破了他的心思, 陪著他去的。

他還能記得,褚長扶拉著他的手說,你要離我近一些,別讓其他人有機會欺負我。

小小的他那會兒懂得還不多,絲毫不曉得褚長扶話裏的彎彎道道,乖巧的全程跟在她身旁,被委以重任後所有心神都用來盯著四周,試圖找出不長眼想欺負褚長扶的人。

大概是有事做,稀裏糊塗那晚就這麽平平靜靜過去,沒覺得有多難熬和不舒服。

後來贏夫人和贏家主大概知道了他不喜參加那些有外人的宴會,再也沒安排過。

一晃多年過去,他本來都已經走出了陰影,不幸於十一二歲時又在宴會上遇到糟心事,心中越發厭惡這事。

贏玉指尖點在劍上,在門口又待了一會兒才進去。

從前是心中有所懼,現下是厭,還不至於叫他打退堂鼓。

他提著劍,前腳跨入殿內,後腳整個主屋一靜,方才還在談論其他事的人紛紛回頭看他。

身為一個有著頭銜的人,對他關注而來的視線數不盡數,從被檢查出天賦時一直到現在,幾乎每次出現在眾人面前,都是談論和留意的對象,有十來年了,他依舊無法適應,回回都覺得心中壓抑著事一樣,不舒服。

贏玉無視那些目光,神念放開,專注去找褚長扶口中的香囊。

桌椅下,龍骨旁,乃至整個大殿來來回回掃了好幾圈都沒有尋到,神識只好越過屋頂,去問花園內的褚長扶。

剛籠罩過去,便瞧見褚長扶和柳鄢一個蹲著,一個坐在地上,柳鄢的臉腫著,褚長扶好心地遞給她一瓶療傷的藥,叮囑她要好好擦,每天一次那張臉才能治好。

贏玉:“……”

看來不用找了,褚長扶又一次騙了他。

所謂尋香囊,其實就是把他支開的借口。

不是第一次,肯定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褚長扶經常騙他,他好像從來沒懷疑過她,回回都上當,即便如此,下次還是相信她,和她的每一句話。

贏玉抱著劍出來了,站在廊下時還有些郁悶,又拆了根糖葫蘆,邊吃邊走,等到了地方,那邊的事已經解決。

柳鄢走了,褚長扶一個人站在風口處,衣袖被風吹的鼓起,身上沒傷,連衣裳都沒有亂過。

沒吃虧,也不可能有折損。

他早就知道,褚長扶不會被人欺負的,他被人揍了,傷害了,褚長扶都不會。

贏玉莫名感覺自己對她很放心很放心,打心眼裏的那種。

或許是童年褚長扶在他面前的表現,讓他覺得這個人聰明又厲害,是個很可靠的人,所以才一點不擔心她。

贏玉腳步剛停下,褚長扶便似是有所感應一樣回頭問,“香囊找到了嗎?”

贏玉配合的搖頭,“沒有。”

難得體貼了一回,沒有拆穿她。

“沒有就算了。”褚長扶一臉不必勉強的淡然樣子。

贏玉嘁了一聲,手往前舉了舉,塞了一口的糖葫蘆。

“贏玉,”褚長扶喊他,“我送你回家吧,順便跟你說些事。”

贏玉咬糖葫蘆的動作頓了頓,在心裏猜測是什麽事?

想了半天也沒琢磨到,不太開心地‘哦’了一聲,腳底下倒是沒閑著,幾步上前,沒有客氣的跟上她,與她並肩而立。

褚長扶行在他一側,歪著腦袋看他,“贏伯伯前幾日來褚家提親說,婚期由我決定,你怎麽想?”

贏玉挑了挑眉,“你們做主就好了,我無所謂。”

怔了一下後又道:“成親的時候別忘了通知我就好。”

褚長扶:“……”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成親那天會漏掉他一樣,他是新郎,怎麽可能。

“你沒有意見的話,我想提前十天左右,立秋時分完婚,你看怎麽樣?”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贏玉看,不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贏玉剛嚼完一顆糖葫蘆,簽子遞到嘴邊,咬住了一個完整的顆粒,被她的話驚到,手裏的木簽用力一抽。

吧唧一聲,串成一串的嫣紅果子被他甩掉了兩顆,砸進一旁的泥土裏,沾了灰,不能要了,贏玉手裏那根簽子上只剩下最後一顆,可憐兮兮孤孤單單地掛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