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攤牌、談心。(第3/4頁)
“嗯,應該是有備而來。”
少年肯定了她的猜測。
柳素也不知想到了什麽,沒有接話。少見的,這是這麽久以來,他們第一次沉默相對。
……
當晚,柳素少見的失眠了。
或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亂太雜,她的腦子一直處於一種混沌的狀態。現下夜幕降臨,那些雜亂的思緒,好似此刻飄打在窗台上的雨點,一下又一下,擾得她睡不著。
她想起了謝玄景的修為,那只藏了秘密的鹿麂,還有他不符合人設的狠辣……
她甚至一度生出,她穿的怕不是衍生文的錯覺。
想多了,《問天道》是她寫的第一本小說,撲成那樣,多半也不會有人寫衍生文。
哎~
柳素暗自在心裏嘆了口氣。
隔壁,謝南懷聽見柳素來回翻身的響動,沒忍住開口:“睡不著?”
柳素:“!”
完了,她把謝玄景吵醒了。
要問柳素現在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那一定是謝玄景的聲音。
她沒有應聲,甚至秉著呼吸,假裝打起了呼嚕。
她聽不見,她聽不見,她聽不見……
謝南懷:“……”
“師姑,你睡覺從不打呼。”
被當場拆穿,柳素呼吸一滯:“……”早知道她應該磨牙。
頓了頓,謝南懷補了句:“也不磨牙。”
柳素:“……”
你是我肚裏的蛆嗎?
……
反正被發現了,柳素破罐破摔,不鹹不淡道:“睡不著。”但也不想聊天。
她還有很多事沒想明白。
但不知是不是今晚的謝玄景,格外喜歡揭她的短。好似沒聽出她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語氣,自顧自的說起來。
“師姑,你是不是怕我?”
柳素:“?”
“我殺了那人,不是一劍斃命,是故意的。掐斷的脖子,掰了他的手,讓他死前還受盡了折磨……師姑,你是這樣才怕我嗎?”
她想說不是,準確點來說,不全是。
少年似乎沒想從她這裏尋出答案,依舊在自說自話。
“可即便師姑怕我,我也不後悔。”
柳素:“?!”
“那樣的情形,再有一次,我也依舊會那樣做,他不該碰你。”
哪怕那人沒有真的對她做什麽,但他看見了,那人手裏拿著她的鞋,眼裏是讓人見了便忍不住想毀掉的淫、笑。
哪怕只是想想,他也不允許。
“不會再有下次了。”他說。
柳素:“……”所以,他還有理了?
不是,他本來也沒做錯什麽。她就是覺得,覺得……
“謝玄景,你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樣。”
她筆下的謝玄景,是被暗算,也會光明正大打回去的人物。他不會那樣,發泄著心裏的怒氣,殘忍的折磨人。
“那師姑覺得我是怎樣的人?”漆黑的夜色,遮住了少年眼裏的諷意,連刺耳的語氣,都好似被暮色藏進了深淵裏。
“師姑是覺得我是畫上的紙人麽?筆墨勾畫出是什麽樣,內裏也是什麽樣?沒有情緒,不會生氣,只是按照一筆一劃規矩行走的傀儡?”
她不是這個意思,她就是覺得……
好吧,她承認,她以前確實把他當做紙片人。可她自從把他當成朋友以後,再也沒有這麽想過。
她就是覺得……
“謝玄景,對不起。”
夜色裏,少女眼裏的迷茫退散,漸漸恢復清明。
他說得沒錯,哪怕她心裏已經不再當他是紙片人,還是不可避免的固有思維了。
她總是不自覺的,把筆下的他和眼前的他圈在一起。好似這樣,她就能證明些什麽。
證明些什麽呢?
她很安全,她確確實實在她筆下的書裏。她死後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她不用再覺得遺憾。
是的,她一直都對猝死穿書這件事覺得遺憾。
上輩子,她好不容易擺脫“樊勝美”的日子,從那個家逃出來,優哉遊哉的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結果尼瑪就離譜,她在連續趕稿好幾天後,還是被那些人找到了。
他們拉著她,又哭又鬧,讓她給那個棒槌弟弟買房。
可去你媽的,除非他跪下來叫她叫爸爸。
萬萬沒想到,棒槌弟弟真跪了。扯著她的褲腿,說:“爸爸,你現在寫文賺錢了,給我買房吧。”
草泥……她一口氣沒提上來,再加上本就過度疲勞,心臟驟停猝死了。
她死得離譜又憋屈,好在醒來後遇到的大多是好人。也正是這種好,讓她愈發覺得不踏實,總讓她有種“我倒黴了一輩子,怎麽可能運氣這麽好”的錯覺。
現下這層不真實的皮被謝玄景當面扯了下來,柳素反而松了口氣。
她頓了頓,察覺到少年好似還在因她那句,突如其來的“對不起”恍惚,壓在眼底深處的那縷愁意,終於緩緩散開,化成了淺淡的笑意:“發什麽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