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世界破碎成無數塊，每一塊都照見玉微的身影，她看見無數個自己。

鏡子中又照見鏡子，空間無限延伸，一直交疊下去。

那只蝴蝶又翩翩飛來，玉微試圖去追它，可是不知道哪一面鏡子裏的蝴蝶是真的。

忽然間，那只蝴蝶從鏡子裏面漸漸飛近，然後變成了玉微的模樣。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原來，一切不過是大夢一場，我即是蝴蝶，蝴蝶即是我。

我即是造物主，萬物從我心，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

倏忽間，鏡子消失了，蝴蝶也消失了，玉微再睜開眼，老君正向她微微一笑。

太上老君道：“小七，恭喜你了。”

玉微運起法力，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變得更加深厚了，不由面露喜色。

她問道：“老君，不知我在裏面待了多久？”

太上老君道：“一百年了。”

玉微頓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啊？”

她連忙問道：“那孫悟空怎麽樣了？他出來了嗎？”

太上老君道：“那頑猴一腳踢翻我的八卦爐，又在天宮大鬧一場，被如來佛祖壓到五指山下去了，要等到取經人到山下，才能放他出來。”

玉微向老君盈盈一拜，道：“老君，小七告退。”

說完，退了出去，打算去看看孫悟空。

她想想孫悟空在山下壓了那麽多年，便先去蟠桃園摘了兩個桃子帶給他。

……

風和日麗，晴空萬裏，漫山遍野開滿野花，處處蜂飛蝶舞。

五指山下，孫悟空百無聊賴地看著天上的雲，忽然間，一道祥雲自天邊飛來。

皓如明月的仙子騰雲駕霧而來，落在山坡上，她微微一笑，刹那間仿佛世界都被點亮。

孫悟空眼中一亮，笑道：“小月亮！你來看我了！”

玉微蓮步輕移，如風般輕飄飄行至他跟前，坐在他身邊道，笑盈盈道：“對呀，我來給你送桃子吃了！”

說完，變出兩個大蟠桃來。

孫悟空驚喜道：“太好了，我整天拘束在這，都快忘了桃子是什麽味道了！”

玉微低頭問道：“要不要我給你剝皮呀？”

孫悟空道：“不用那麽麻煩。”

玉微捧著桃子遞到孫悟空嘴邊，他低著頭就著玉微的手咬了一口桃子。

玉微將桃子轉了個面，孫悟空就又咬了一口，纖纖玉指輕輕撚動著，像是翩翩的蝴蝶。

孫悟空心想，她的手可真好看啊……

吃完一個，玉微隨手把桃核扔在草地上，又拿另一個給孫悟空吃。

另一個也吃完了，玉微看見孫悟空嘴角有桃子汁水，便拿出手帕輕輕擦拭。

玉指隔著手帕輕柔地觸碰孫悟空的唇角，手帕上的香氣直往他鼻子裏鉆，他一下子愣住了，怔怔地看著玉微。

玉微問道：“怎麽了？”

孫悟空一下子回過神來，掩飾般地看向草地：“沒、沒什麽。”

玉微用仙術把兩個桃核種在土裏，道：“等來年它們長成大樹了，就可以給你遮太陽了。”

孫悟空嗯了一聲。

玉微問道：“這山重不重啊？你在這壓著痛不痛？”

她的聲音如此溫柔關切，像是一陣春風，吹到孫悟空心底去。

他道：“這山充其量也就是床重點的被子，倒還壓不痛老孫，就是整天在這坐牢，挺無聊的。”

玉微笑了起來：“沒關系，我以後會常來陪你的！”

她道：“我這一百年都在老君那兒修煉，現在可是大有精進了，老君以《逍遙遊》授我，我念給你聽。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

這篇《逍遙遊》，早在菩提祖師那兒拜師學藝的時候，孫悟空就學過了，可是玉微的聲音宛如清泉一般，那樣好聽。

當她娓娓道來的時候，孫悟空就是願意聽她去說，不論她說的是什麽。

天色忽已暮，滿天的雲霞暈染開，把天空變成橘紅色。

玉微和孫悟空一起靜靜地看著滿天彩霞，雲卷雲舒，風輕輕吹來，一切的煩惱好像都消失了。

夜幕降臨，玉微道：“我要走了。”

孫悟空道：“這麽快？”

玉微道：“我不能在人間待太久，不然父王母後知道了要責怪我的，等我下次再來看你。”

孫悟空點了點頭：“麻煩你替我去趟花果山，幫我照看一下猴子猴孫，我怕我不在，他們受欺負。”

玉微道：“好，我知道啦。”

說完，輕踏蓮步，足下頓時雲霧彌漫。

她笑著望了孫悟空一眼，便如飛星一般入了九霄。

孫悟空目送她漸漸遠去，消失在雲間。

……

玉微回到天庭，好好修煉了一番，第二天便乘雲去往花果山，結果到了那裏以後發現山上一只猴子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