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亡國第四十五天

昨夜他們回來得晚,盧嬸子早上沒叫他們起,秦箏這一覺醒來已快到午時。

眼皮掀開一半感應到強光本能地閉上了眼,緩了一會兒再睜開時,發現楚承稷也還躺在邊上,只不過自己正八爪魚似的扒拉著他。

他黑發有些淩亂地鋪了滿枕,膚色冷白,長睫輕瞌在眼下,少了點醒著時的冰冷,竟透著幾分……乖巧?

自己一只手橫在他胸前,能明顯感覺到掌下這具身體呼吸時起伏的弧度。

秦箏視線從他臉上下移,落到了他脖頸和胸膛那一片,不知是不是被自己蹭的,他領口處衣襟松散,露出一小塊瓷白的胸膛,喉結該死的性感,仿佛是在誘惑著人親吻舐咬一般。

秦箏伸出手,快觸到他喉結時怕吵醒他又縮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把搭在他身上的一只腳也收回來,輕手輕腳下了床。

關門聲一響起,床上“熟睡”的楚承稷就睜開了眼。

咽喉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幾乎是在秦箏擡手時,他就醒了,只不過想知道她幹什麽,才沒動。

她剛才,是想摸麽?

……

秦箏洗漱完畢,回屋時就見楚承稷也醒了。

“相公醒了?嬸子在灶上留了飯,還熱著,洗漱完直接吃就是。”她去拿梳子時,瞧見旁邊還放著一塊碗盤大的銅鏡,驚疑道:“家裏什麽時候買銅鏡了?”

“之前買的。”楚承稷答。

銅鏡是買簪子那天在街上一並買的,她每次梳頭都得去外邊找個水盆照著梳,給她買個銅鏡,總歸是照得清楚些。

午間屋子裏光線正好,秦箏捧著銅鏡左照右照,怎麽瞧怎麽滿意,笑眯眯道:“謝謝相公。”

她把銅鏡擺放到桌前,梳順了頭發正準備用木簪綰發時,楚承稷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再自然不過地拿過了她手中的梳子,“給你尋了根簪子。”

明明他只幫秦箏綰過一次發,可手法愣是比秦箏還熟練許多,長發在指尖繞過幾轉後,便用一根玉簪固定住了。

秦箏看著簪在自己頭上封那根簪子,看楚承稷的眼神卻微妙起來。

他怎麽突然也給自己找了根玉簪?

難不成是林昭把沈彥之逼她插那根羊脂玉簪的事也說了?

她眼中一點欣喜也無,楚承稷眸色微斂:“不喜歡?”

秦箏連忙搖頭:“喜歡。”

見楚承稷似乎不太開心,秦箏怕他介懷那件事,斟酌道:“沈世子給我的那根玉簪,我只戴過那一次,以後我天天戴相公送的簪子,好不好?”

這已經是有點無意識撒嬌的語氣了。

但秦箏不知哪裏出了問題,自己說出這番話後,楚承稷臉色瞬間更冷了些。

一直到用飯他臉色都沒緩過來,他生氣起來也不是不理人,甚至交流什麽的都沒問題,就是那渾身的低氣壓,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心情不好。

王彪急匆匆來報,說沈彥之集結了軍隊在山腳準備攻寨時,瞧見楚承稷的眼神,說到後面聲音都不自覺小了下去。

楚承稷慢條斯理放下筷子,“集結各山頭的人馬,隨我去堰窟看看。”

這句話他說得很平靜,卻給人一種晴朗天幕後藏著萬道驚雷的壓抑之感,仿佛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兩堰山占據天險,秦箏倒是不擔心沈彥之一時半會兒能打下來,楚承稷帶著人去堰窟後,她便去找林昭了。

林昭肩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林堯也去了堰窟,只留喜鵲在家看著她。

秦箏過去,林昭自是高興,又問起秦箏肩後的傷來。

秦箏只說沒事,無奈問她:“阿昭,昨夜在船上,別院的事你同我相公說了多少?”

從林昭這裏得到肯定答復後,她後面再面對楚承稷,心底也能有個底。

怎料林昭聽到她的話,卻是一頭霧水:“別院的事?我沒同阿箏姐姐相公說啊。”

她拍著胸脯保證:“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我還是有數的。”

秦箏心底一個咯噔,問:“我相公說,是你同他說,我後背有傷。”

林昭點頭:“當時阿箏姐姐在船上睡得不安穩,我以為是壓倒你後背撞傷的地方了,提醒了你相公兩句。”

她茫然道:“阿箏姐姐相公誤會什麽了嗎?”

秦箏單手捂臉,“是我誤會他了。”

她現在算是知道挖坑給自己跳是個什麽滋味了。

在別院的事,楚承稷壓根什麽都不知道,結果她全都不打自招了。

他給自己準備簪子,顯然也不是為了沈彥之給她送簪子一事賭氣。

秦箏再回想自己之前同他說的話,只覺百般不是滋味,是她糟蹋了他的一片心意。

林昭見秦箏一臉頹喪,寬慰她:“有句老話不是叫夫妻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麽?不管有什麽誤會,阿箏姐姐你好生給你相公賠個不是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