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遇險

乾坤一片暗色,雲間蒼穹布滿陰霾,明黃繡著十二龍戲珠殷紅底紋象征帝王的旗幟落往雲間,京師鐵騎迅速圍攻而至。

廣陵王多年苦心經營,每年上供都找尋借口推拒回朝,為的便是如今這日。

他甫一出世父皇便賜給他最富饒的廣陵,只可惜父皇去的早,否則他為何才僅僅只是一個郡王爵?堂堂皇子僅封了個郡王。

數年謀算,一朝高舉反旗,天子就這般火速親率鐵騎群擁而至。

三日苦戰,勝敗毫無懸念。

廣陵王戰敗後如此近距離的見到令他部下聞風喪膽,僅僅三日就丟盔棄甲的京師鐵騎。

趙玄頭戴帝王金冠,身著玄鎧,佩天子劍,身姿挺拔立於戰馬之上,神情冷漠,眸光之中泛著殺意。

廣陵郡王逆著光,微微眯著雙眸,見到了萬軍之中如同一堵高山,不可攀越過去的高山的聖上,大齊萬民的天子,他的皇兄。

整整七年未見,聖上姿容未改,氣質卻更顯清冷沉穩。

雲間的天仍是那般冷,比起臨安也不遑多讓。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掩蓋住了廣陵郡王的所有視線。

他的信念在見到陛下的那一刻轟然倒塌。

那是自小的恐懼與絕望,是壓在他胸口多年的巨石,他再沒力氣站起來。

他躲過了十多年前那場腥風血雨,本就該安安分分在這處封地了卻殘生,這本也是皇兄給他的一次機會。

可他失去了。

叫他再次見到了一場比當年更叫人聞風喪膽,血濺三尺的地獄場景,他引以為傲的部下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他的好皇兄居高臨下,以睥睨天下之姿,眉宇平靜地問他:“當年已放你一條生路,為何要不自量力?”

是......為何不自量力?

起兵造反僅僅三十二日,恐怕他造反的消息還未傳回京城,陛下就已經親率京師動身平叛而來。

不然如何解釋來的這般快?

僅僅三十二日,這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平叛速度......

前來捉拿他的將領之一還是他的妻兄,他活的就是一個笑話。

“陛下能否賜臣弟全屍?”廣陵郡王面上並無惆悵之色,似乎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不畏懼死亡,卻也想保留最後一絲體面。

趙玄並不跟他說話,見他已束手就擒,丟了韁繩往外走提步走去,只落下一句:“依法處置。”

依法處置......那便是剮刑......

饒是廣陵郡王早有準備,面色仍是更蒼白了幾分。

其妻兄秦海見狀上前幾步,面帶厭惡之色,卻還記得吩咐人拿來筆墨,催促廣陵郡王:“快些寫下放妻書,回頭叫我妹妹重新嫁人......”

廣陵王順從的接過,無悲無喜,跪在滿是塵土的地上寫起放妻書來,他一門心思都放在權勢之上,並無兒女情長。

與王妃同床共枕幾年,仍是陌生人一般和平相處,對待這個沉默寡言的王妃,廣陵郡王對她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許久以前剛與他成婚時。

他才寫完放妻書,便見妻兄身後親衛追隨他耳語。

秦海聽完,紅了眼眶,上前接過他的放妻書嫌惡的丟往了地上。

“晚了晚了,我妹妹昨日就已投江自盡!都是你這個賊人害的!”

他們家世代忠良,婉婉雖是女子之身,品行也不差他們分毫。

廣陵王造反瞞著王妃,報信之人說王妃昨日得知夫君造反,當夜便投香江自盡。

廣陵郡王怔了許久。

雲間仍是滴水成冰,滿地白雪覆蓋。那個印象中柔順謙和、沉默寡言,成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王妃,竟有這般骨氣。

呵,如今看來,最窩囊懦弱的人竟是自己......

***

這年初春許多事似是一齊而來。

車渠反叛,再往後陛下離京,政事便交由幾位閣老撫政大臣操勞。

即將到來的春闈倒是沒有因此擱置,叫眾位朝臣忙的頭疼。

數之不盡的仕子經過重重考驗趕赴上京,京城沿途熱鬧紛紛,就沒有平息過一日。

白日裏梁王世子攜著世子妃往太後宮裏請安,被太後問道世子妃的孕事。

說起那魯王世子妃才入的門,隔月就傳出了好消息,要是個男嗣,便是小一輩第一人。身份上占了一個長字,日後也比同輩尊貴上不少。

林良訓聽了面如死灰,訥訥不敢回話。太後眼光老辣之人自然有所察覺,正待細問,梁王世子倒是接過了話茬,替林良訓解圍。

太後只以為梁王世子替林良訓說話,擰眉斥責起來:“一個兩個,都出了情種不成?成婚這麽多年不見有孕,梁王妃也不管管?果真是繼母,半點不知道操心。到是要麻煩起哀家來管,林氏你也該停那些妾室的避子湯藥了。”

太後往年並不急,覺得說那些過繼之事為時尚早,真過繼怎麽也是自己的親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