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哭了?為何?”……

成侯點頭,他自然是不信自己夫人同女兒會做出那般不堪的事來。

只安慰玉嫣道:“嫣兒的婚事夫人不需操心,侯府的嫡女,誰人配不起?她是我的掌上明珠,她的婚事我早早就有數。我手下有個年輕後生,世家子弟,為人仗義儀表堂堂,改日叫他登府來給你們見見?”

玉嫣聽了,一口氣喘不上來,哭叫起來:“不,我才不要!我才不要見他!我才不要嫁給他!”

成侯豎起眉頭要訓斥她,林氏忙拉著,笑意都維持不住,勉強撐著道:“玉嫣這是害羞呢,她還小,我還想留幾年呢,侯爺看好的人選,先留心便是。”

成侯不知裏邊的彎彎道道,當下也不再留意。

老夫人差人過來叫他過去用膳,想也不用想為的還是玉照的事,成侯是個大孝子,當下不在忍耐,一拍桌子,怒喝道:“這小畜生,目無尊長!”

“去把大姑娘叫過來,今天本侯就要教教她什麽是規矩!”

老夫人見他這幅樣子倒是拉了幾句,便叫院裏的仆婦過來絳雲院‘請’,成侯又罵道:“不用去請!兒子去她院裏!”

***

紫陽觀內有坤道修行,是以後院便有待女客的客房,雖是簡陋了些,可治理嚴謹,後院更禁止男子進入,倒是個避事清凈的好去處。

玉照第二次來紫陽觀,輕車熟路的下車,遠遠便聽說有真人在偏殿講經,玉照只是來躲避清閑的,並不誠心求道,她才不喜歡聽那些深奧難懂的經法。

可她擡眸見到紫陽觀裏駐觀的那些道長真人,確實如傳聞那般,中間俊秀者良多,這不禁叫她想起上次驚鴻一瞥的道長。

玉照吃了兩塊糕點,拍了拍手上的糕點沫子,問墜兒:“上次我們去的殿是哪座?”

墜兒哪裏還記得?上次他們找不到正殿又尋不到觀裏人來問,見了一處高殿,又有神像供奉,只當作是正殿進去倒頭便拜了。

見此玉照也不繼續追問,她叫侍女留下去收拾住處,她自己斂裙繞過廊柱,往後間一間挨著一間的找。

左右閑來無事,紫陽觀中戒律森嚴,京城貴族女眷崇尚禮佛尊道,便是紫陽觀都有不少女客,更是安全。

叫她去聽講經她聽不來,抄經更是不成,這般晃悠鍛煉身體倒是不錯。

“姑娘你可千萬別亂跑......”雪雁喊住她。

玉照笑說:“我去上次的殿裏玩玩兒,你們都別跟著。”

不知為何,玉照十分不願意叫旁人見了道長的模樣,大約是道長生的姿容絕艷,不像凡塵中人,玉照不想他沾染了塵汙。

等找到上次跪拜的主殿時,裏邊門是虛掩的,她小心扣了扣門扉,半晌都沒人應。

她心下不禁生了幾分失望,打開門朝裏面走去,上次道長落座之處不出所料,空無一人。

玉照有些悻悻然的走過去,忽的湧出一股失落來,像是想要抓住什麽,卻什麽也抓不住。

玉照其實是個愛哭的性子,今日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錯卻被父親不分青紅皂白罵了一通,要是往常這般委屈她早氣哭了。

可是今天她沒哭,不僅沒哭,父親罵她時她還面帶笑容,果不其然這幅模樣叫成侯越罵越生氣,沒了罵下去的欲望,匆匆幾句就拂袖而去。

玉照忽然透徹起來,眼淚只有情緒的一種宣泄手段,你哪怕哭的再是梨花帶雨,你的仇人見了你的眼淚,只會覺得歡暢淋漓恨不得你流的更多一些;其他人只會啼笑皆非覺得你矯情造作,愚蠢又不堪。

要是外祖母和舅舅在,這會兒玉照早哭起來了,可現在她孤身一人在這陌生的地方,想流眼淚了還得先把旁人支開,免得叫人看笑話。

窗蒙著絹布,光線暗淡,玉照直起身來將四周軒窗打開,瞬間眼前亮了許多。

......

夕陽斜照,已是傍晚,京中傍晚來的格外遲,紫霞先染透了半邊天。

趙玄來時,便見到小姑娘卷縮成一團,伏在桌面上睡的正香。

他隔日坐朝,每每空閑時間便會來清修,前幾年是去往長生觀,後走漏了風聲,長生觀人滿為患,他便漸漸不去了,改來了此處,每每來此都是輕車簡行。

紫陽觀裏外上下禁衛都早早清理過,他身邊只跟著個內史李進麟。趙玄素來最不喜聒噪,是以伺候他的人從不出現在他跟前。

這間殿早些年便是趙玄向道之所,除了他外並無其他人。

如今猛然間就見到一個姑娘蜷縮在裏邊,李近麟瞪大眼睛,連忙上前要叫醒玉照。

趙玄伸手阻止他。

“陛下......”

趙玄還記得她,是上次的姑娘,他不禁搖頭失笑,朝著李近麟擺手,“熟人,你出去候著吧。”

李近麟雖不知陛下竟然有熟識的女眷,也不疑有他,立刻躬身退出了殿內。